了一片嫩笋送至韩素碗中,轻声道:“素素。”
韩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善解人意道:“娘娘可是有话要说与臣女听?”
“嗯……”薛安轻声应道,似乎在斟酌用词,“你觉得……太子如何?”
那清湖一般的眸子小心翼翼地望着韩素,光是看一眼,便无端让人心里难过起来。再细看,却见薛安攥着玉筷的指尖发紧,皮肤因过于用力被压出一道痕印。
“太子殿下……”韩素顿了一下,紧接着笑道,“金枝玉叶,文武双全,当属人中龙凤。”
薛安几乎是有些迫切道:“那你愿意嫁给他吗?”
韩素毫不犹豫:“陛下赐婚的诏书已下,臣女自然不会抗旨。”
“素素,本宫不是这个意思。”薛安道,“本宫是想问,你愿意嫁给他吗?”
“或者换句话。”薛安搁下玉筷,定定地望着她,嗓音依然柔和,出口的话却像逼问,“你喜欢他吗?”
韩素心脏漏跳了一拍,一时间哑了口。
“素素,这里没有旁人,说实话便是。”薛安接着道,“本宫决计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潜意思是,只要她说一句不喜欢,薛安必定想方设法解了这婚约。
那个瞬间,很难形容韩素是什么感受。
当初她联同许言初撒下一个生辰八字的谎,本就是为了方便与贺云相斗,同时拿准太子妃这层身份当保护膜,逼迫昭康帝不动她。
但现在,贺云已经不是威胁了,这层身份变得可有可无。
这是解除婚约的最好时机。
风将珠帘吹得叮当作响,从窗边望过去,隐隐能看到季白檀的身影。
韩素想,她应该说不喜欢。
这是个一劳永逸的答案,只要说了不喜欢,薛皇后就会出面为她解除婚约,昭康帝即便不满,也定然会应允,还不会怪罪到她头上。
只要说了不喜欢,她不费一丝一毫的力气便能独善其身,此后不必如笼中鸟一般永困深宫,天地之广阔,任君遨游。
只要说了不喜欢,等季白檀换回身体后她便不必与他虚与委蛇,能去做一切想做的事,再也没有一个身份能将她束缚。
她这么爱自由,她应该说不喜欢……
可偏偏是这个瞬间,她想起被周宁罚跪那晚带着余温的毛领披风,想起枯败梅树旁抱剑倚靠的身影,想起一声声近乎虔诚的“主上”,想起永远注视着她的那双深色眼睛,想起染血的香囊,想起……逐鹿崖那个刻入骨髓的吻。
韩素垂下发红的眼眶,想如以往那般将满腔情愫咽下。
但偏偏这回,她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