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自去了河流旁清洗,没一会儿,李钰便将数字报给了她。
伤者两万八千九十一人,死者六千四百三十二人。
顾珊听后,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让人安营扎寨就地休整,明日再启程。
金乌西下,夕阳将天空染成橘红一片,顾珊拎着酒壶,找了个辽阔的地界,坐下看夕阳。
酒入豪肠,热辣辣的刺激性气味逼得人清醒,顾珊眼里氤氲出一片白腾腾的雾气,像是远天的游云。
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干喝着酒,喝到双颊浮上薄红,喝到头脑微微发晕,醉态显露。
酒葫芦空了一半,顾珊垂眸一擦嘴角,还待再喝,一双手却从后头袭来,强硬地夺走了酒壶。
顾珊一愣,那点大小姐的暴脾气又冒了头,却在对上韩素那双泛着凉意的眼睛时偃旗息鼓。
韩素的眸色很淡,无悲无喜地望着她,看不出任何生气的苗头,但顾珊就是不敢上前去抢酒壶了。
她蹲下身与顾珊齐平,直直与她对视,嗓音平静。
“身为十万岳军统帅,碰上一点挫折便借酒消愁,谁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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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敌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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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珊没有说话,眸中闪着点点星光,像隆冬漫拉河上的迷雾。
韩素一针见血:“自责?”
顾珊闭了闭眼睛,头脑被酒精熏得昏昏沉沉,良久才迟钝地苦涩一笑。
韩素安静地望着她:“顾珊,说话。”
她很少叫顾珊的全名,通常是懒懒散散地叫声“顾大小姐”,或是叫“顾小珊”逗人玩,西征后又戏谑地喊一声“顾小将军”。
顾珊愣了一下,冷风一吹,倏然清醒过来。
“我……”她不自觉张口,这才发觉自己嗓音哑得可怕。
“此次埋伏不是巧合,你是想接着在这儿借酒消愁耗完十万大军,还是想去探查敌军底细。”韩素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将手中的酒壶递出,“顾珊,站起来。”
那时落日的余晖染透了半边天,金乌破开云层,灿烂的日光猛地照在韩素伪装过的脸庞,刺得人眼睛发疼。
顾珊怔怔地望着她,一动不动,韩素也不离开,像是在等着什么。
良久,顾珊总算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接过酒壶,打开木塞,缓缓将剩下半壶酒倒了下去。
浓烈的酒味在空中弥散,顾珊顿了顿,哑声开口:“我……”
打仗会死人,她知道。当年她随父亲至锦州剿匪,杀过人,也见过活生生的人被刀剖开胸膛。
她以为她能忍住的,但当她听到李钰报给她的伤亡人数时,心口还是被石子重重碾压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