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吃饭早饭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家里只剩下陈纪衡一个人,躺在沙发床上,无所事事。
天阴得厉害,外面似乎下了雨,噼啪打着窗玻璃,缠缠绵绵而又絮絮叨叨。陈纪衡从骨子里生出一种莫名的倦怠,也不愿去开灯,只觉得无声的孤寂和落寞。
也不知过了多久,“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外面有人高喊:“陈纪衡,你在不在?在不在?”竟是孙建军的声音,喊声奇大,幸好邻居们都去上班,要不然还以为哪里失了火。
陈纪衡从床上爬下来,借着右眼残损的一点视力去开门,迎头见孙建军拎着湿漉漉的雨伞大步跨进来,哈哈笑道:“哎呀,听说你请病假了,就猜到你在家。”
陈纪衡皱眉,低头盯着孙建军脚上的拖鞋。他明显是淌水过来的,脚上鞋上满是泥巴。
“换拖鞋。”陈纪衡道。
“不用不用,我这就是拖鞋,不怕热。”孙建军越过他直奔屋里,在光洁的红漆地面上踩出一个个泥印。
陈纪衡:“……”
“你家挺亮堂啊。”孙建军大大咧咧地四下张望,摸一把组合柜,再瞧瞧墙上挂的照片,顺手摘一朵餐桌上花瓶里的丁香放在鼻子底下闻一闻,点评似的说,“嗯,不错,不错。”
陈纪衡坐回床边,冷淡地道:“你来干什么?”
“看你呀,你都生病了我能不来看看吗?”孙建军理所当然地道,把手里拎着的大塑料袋往陈纪衡身边一扔,“喏,给你带的,我都没舍得吃。”
陈纪衡没动,在立刻就下逐客令和留他待一会客气客气之间犹豫。
孙建军根本不等主人招呼,自来熟地往沙发床上大马金刀一坐,稀里哗啦翻开塑料袋,献宝似的一样一样拿出来:“亲亲虾条、健力宝、奥利奥、牛肉干、芒果干、酸奶……对了,还有四个电影录像带。”他得意地抖抖腿,“怎么样?我够意思吧?”
陈纪衡心软了,人家毕竟是冒着雨特地赶过来了,再保持距离未免不近人情,刚想开口说:“那就歇一会再走吧。”孙建军一挺腰走向厨房,“有吃的没?我饿了。”
“啊……”陈纪衡想起早餐时剩的馒头和粥,还没等说话,那边孙建军已经掀起锅盖盛粥了,刚盛半碗就急着稀里糊涂喝个精光,拿起饭勺再盛一碗,嘴里叼个馒头,托一碟小咸菜。陈纪衡把要说的话咽回肚子里,不用眼睛看他也瞧得出来,孙建军压根就没打算出这个门,他比在家都自在。
孙建军一口气喝光了米粥,馒头一连吃了仨,小菜也吃光一碟,这才拍拍肚皮觉得有点饱。把碗筷全放到水槽里,也不洗,抬手背抹一把嘴趿着拖鞋走回来,把陈纪衡的被子往旁边一掀,甩掉拖鞋盘腿坐在雪白的床单上,拆开虾条的包装往嘴里塞,碎末子哗哗往下掉,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看什么片子?有周星驰的,还有张敏的。”
“周星驰的吧。”陈纪衡现在心里灰暗,想看点高兴的。
孙建军拿起一盘带子塞进录像机:“你家电视挺大呀,比我家的好。”
陈父陈母在物质上绝对不会亏待自己的孩子,这方面做得比较到位,当然在他家电视也就是个摆设,以前还可以看看新闻联播,后来上高中,基本没怎么用过。陈纪衡不愿意多说,只一笑,他看不清屏幕,闭着眼睛听声。
周星驰果然搞笑,乐得孙建军笑声嘎嘎的,陈纪衡也忍俊不禁,他歪在沙发床上,也学孙建军缩在被窝里吃零食,除了眼睛有点不太舒服,倒是惬意许多。
一个片子看完了,孙建军去洗手间尿尿,也不关门,哗哗直响,完事回头问陈纪衡:“你上厕所不?我扶你。”
陈纪衡失笑:“不用吧?我也不上。”
“哎呀客气什么呀。”孙建军过来就要搀他,“咱俩谁跟谁?你都有病了我还不得帮帮你吗?”
“不用,真不用。”陈纪衡往后躲。
孙建军指着他:“见外了啊,你见外了啊,是朋友不?你就说咱俩是朋友不?”
东西都吃了,电影也看了,说不是太不地道,陈纪衡只好点头。
“你瞧你,那还装什么装?”孙建军二话不说把陈纪衡从沙发床上拽起来,“走走走,我扶你上厕所,别一会憋得尿裤子了。”
俩人来到洗手间,孙建军还想跟进去,陈纪衡忙一摆手:“不用,真不用,谢谢,我自己行。”
“啊,哦,那你小心点啊,里面滑。”看样子孙建军还挺关心他,一直守在门口。陈纪衡犹豫一会,还是把洗手间的门关好,他实在受不了自己尿尿时旁边还有个参观的。
尿完尿洗净手,还是由孙建军扶着他回到沙发床,俩人吃着零食,继续看第二个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