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即将消逝,黎明就要来临。
东边那远远的天际边缘,已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红清晨。
清晨的阳光总是最美好的,人们从晨曦中又看到了新一天的希望。
平常,当太阳刚刚露出笑脸的时候,唐门大院中已是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了。
可是今天,当红色的朝阳已渐渐放射出万丈光芒时,院子中却只能看到一些仆人来回忙碌,并不见一个唐门弟子的身影。原来,他们都还在睡着大觉。
这也难怪,他们昨夜跟着秦宝宝在唐杰的工地上闹腾了大半宿,岂有不瞌睡的道理?难得起这么迟也是情有可原的。
当日头高挂之时,秦宝宝醒了,她是被由窗棂中透射进屋的眩目阳光刺醒的。
秦宝宝实实在在地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惺松的睡眼,很不情愿地穿衣下了床。
她其实还想再睡一会儿,但是心中有事的她硬是敦促自己不能再睡下去。
秦宝宝懒洋洋地来到院子之中。忽地,她竟然笑了起来,原来她发现自己并不是起得最晚的一个,还有一半的唐门弟子缩在被窝里打着呼噜哩。
秦宝宝的精神顿时好了许多,她今天打扮得很得体,看上去更加的明艳照人。
她四处望了望,并且还深深地吸了几口已并不是清晨的新鲜空气,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因为院中的人都在争着与她打招呼。可是,当秦宝宝的目光落在一个人的身上时,她的笑容消失了,脸色一变,转身又走回到屋子里。
但是不消片刻,她又容光焕发地来到了院中,并且她还负着手笑嘻嘻地向方才那个人走了过去,秦宝宝看到的是什么人,又有谁能使她这么开心?
说来也真奇怪,这个人竟然是那个秦宝宝最看不顺眼的唐胡卢!唐胡卢是刚刚来到院中的,他似乎也起得很迟,但从他那血丝满布的眼睛看来,他又好像有点睡眠不足。
唐胡卢穿着一件很合身,又挺干净的衣服,衣服的颜色依旧是蓝色。
他站在一棵大树底下,正低着头在想着什么心思,当一个人影悄悄地站在他身后之时,他竟然未有所察觉,可想而知他思绪是多么的投入。
“不许动!”
猛然间,一声大喝将唐胡卢吓了一跳,并且,他还感到有一样东西顶在了自己的腰间。
唐胡卢神色愠怒地转过了身,他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和他少公子开玩笑?
但当他看到身后之人的容貌后,他的怒意立刻从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冷峻的神色。
因为,他看到那个胆大包天的与自己开玩笑的人竟然是秦宝宝,他也有些无可奈何了。
他已领教过了秦宝宝的厉害的手段,所以不愿再和宝宝展开正面冲突。
饶是如此,唐胡卢还是不由提高了警惕,生怕秦宝宝又要耍什么诡计。
他冷冷地问道:“你干什么?”
秦宝宝冲唐胡卢做了个鬼脸,道:“干嘛这么凶,开个玩笑不行么?”
唐胡卢冷声道:“我不喜欢别人对我开这种玩笑。”
秦宝宝不无遗憾地摇了摇头,说道:“早知道你一点都不好玩,我才不会来逗你呢。”
唐胡卢严肃地道:“哼,你知道就好。”
秦宝宝眼睛眨了眨,随即又道:“你不喜欢开玩笑也罢,那我们就谈些正经的事如何?”
唐胡卢道:“我看没有什么好谈的。”
秦宝宝道;“怎么没有?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唐胡卢不解地道:“什么事?”
秦宝宝笑道:“看你的样子就知你昨晚根本就没有睡觉,干什么去了?”
唐胡卢不屑地道:“我有必要告诉你吗?”
秦宝宝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快老实交待,昨晚你和义父都谈了些什么?”
唐胡卢一愣,继而又冷笑道:“我们父子初次相见,自是有说不完的话。怎么,这你也要管么?”
秦宝宝道:“我只是问问而已,并没有其他的用意。”
唐胡卢冷冷地看着她道:“没有最好。”
他的口气已近似严厉,而且冷淡无比;但秦宝宝却一反常态地对他这种恶劣的态度毫不在意,而且她一直都笑嘻嘻的,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
难道她又要使什么小聪明?
就见秦宝宝又笑着问道:“唉,唐胡卢,你吃过早点了吗?”
唐胡卢不知何意,随口答道:“还没有。”
秦宝宝道:“我请你吃一样东西如何?”
唐胡卢先是一愣,而后又用奇怪的眼神将秦宝宝上下打量了一番,他不明白秦宝宝对自己的态度为何有所转变,与昨夜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故而,他望着她多少持有怀疑态度,但当他看到秦宝宝认真的表情,又不得不相信。
唐胡卢的脸色缓和了许多,语气略显温和地道:“你要请我吃什么东西?”
秦宝宝闻言,立即将负在背后的双手移到了身前,将一样东西递到了唐胡卢的眼皮底下,并且说道:“这个东西当早点是最好的了。”
“不吃!”唐胡卢的语气重又恢复如初,并且更加的严厉。
因为,秦宝宝递给他的竟然是一串糖葫芦!秦宝宝分明是在拿他寻开心。
秦宝宝笑容一敛,瞪着眼道:“不吃就算了,我诚心诚意请你吃,你却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好人真是做不得,我还不如留着自己吃呢。”
言毕,一口咬下了一粒糖葫芦,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
唐胡卢未再作搭理,而是身子一转,径直向西厢房走去。
他不想再逗留下去,因为那样的话,秦宝宝还不知会使出什么新花样来。
望着唐胡卢的背影,秦宝宝得意极了,她为自己的计谋能得逞而感到高兴。可是,她还嫌有些美中不足,遂又唱起了自编的歌谣:“小小糖葫芦,颜色真好看,内藏小红果,外涂透明糖,不管什么人,都爱嘴里尝。”
唱完,她还拍着手自己给自己捧场。
唐胡卢并未因此而回转身体,远远地,只听到他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就在这时,唐情走了过来,笑容满面地对秦宝宝道:“宝少爷,遇到什么开心事这样高兴?”
秦宝宝见问话之人是唐情,遂道:“当然是好事了。”
唐情又道:“能不能告诉我?”
秦宝宝想了想,摇头道:“告诉你也没用,你是不会乐起来的。跟你在一起一点意思都没有,我还是到别处玩去。”
说完,一扭头独自走了,把唐情孤单地抛在了一旁。
唐情笑了笑,一点都没有生气,这样的结果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已不是一次的遇到过。
因为唐情的绰号之所以是多情公子,也就是说他这个人一贯多愁善感,优柔寡断,虽然每次都想和秦宝宝开玩笑,但秦宝宝在他的身上找不到一点喜剧色彩,又怎会与他在一起逗乐?秦宝宝回身还没走多远,迎面匆匆走来一个人,险些与她撞在了一起。
秦宝宝抬眼一看,见这个人正是昨夜被自己捉弄得够惨的唐杰,她顿时没好气地道:
“唐杰,你这么急干什么,去找魂呀?”
唐杰一看到秦宝宝腿都快软了,赶忙脸上堆着笑道:“对不起,宝少爷,我刚起来肚子很饿,想到厨房找些东西吃。”
他的脸上没有因秦宝宝昨夜叫人将他的墙推倒而挂上一丝不快之色,看他的样子,好像从未发生过那样的事。
秦宝宝笑道:“你真是饿死鬼投胎,看你饿得怪可怜的,这串糖葫芦就送给你吃吧。”
唐杰受宠若惊地接过秦宝宝手中的那串糖葫芦,一口气全吞进了肚子里,能得到秦宝宝的赏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个时候,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而没有一人不是满脸堆笑地主动来和秦宝宝打招呼。秦宝宝能到唐门来,使他们这两天特别开心,而美丽可爱的秦宝宝又有谁能不喜欢呢?秦宝宝心不在焉地与众人打着招呼,因为她看到唐竹老人正与唐胡卢肩并肩走了过来,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这二人的身上。
她发现,唐竹老人竟然是与唐胡卢手牵着手的,而且唐竹老人的表情很慈祥,每当他的眼神落在唐胡卢身上时,目光又是那样的柔和,仿佛是在欣赏一件珍贵无比的宝物。
唐竹老人这种一改往日威严的神态,唐门的弟子们也都已看到了,他们心里在奇怪的同时,不免都有些嫉妒、甚至羡慕唐胡卢,他们何曾得到过如此的厚爱?即便是秦宝宝,唐竹老人也不过是如此的神情。
秦宝宝却一点都不感到惊奇,因为当一个人曾经丢失的东西失而复得时,必然会倍加珍惜,爱护,她知道唐竹老人现在就是这种心态。
只见唐竹老人与唐胡卢二人边走边聊,而唐胡卢在唐竹老人的面前,也显得态度谦卑了许多,但他的面部表情却仍是冷冰冰的。
渐渐地,他二人离秦宝宝越来越近,秦宝宝已能依稀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就听唐胡卢说道:“爹,二哥伤得那么重,还有复原的希望么?”
唐竹老人叹了一口气,道:“照目前情况来看,恐怕还很难说。”
“为什么?”唐胡卢问道。
唐竹老人不无忧虑地道:“唉,他受的伤并不重,但他所中的毒却是天下第一巨毒“断魂无常”一般的人中毒三天就会毒发而亡,变成一具骨架,只不过”
唐胡卢急问道:“只不过什么?”
唐竹老人道:“只不过本门有一种解药尚可使你二哥暂缓些时日,但这以后就无济于事了。”
唐胡卢道:“那么这种解药可以使二哥维持多久?”
唐竹老人神色忧虑地道:“最多只能维持一个月左右。”
唐胡卢道:“这么说,一月之后二哥就没有救了吗?”
唐竹老人摇了摇头,道:“倒也未必,我已差人去请神医傅青衣,听说他一直都在研制对付“断魂无常”的解药,或许他能救雷儿。”
唐胡卢冷声道:“可是我听说傅青衣这个人行踪不定,很难能找到他,万一寻他不着又如何是好?”
唐竹老人叹道:“唉!这就全要看雷儿自己的造化了。”
看着唐竹老人沉痛的表情,唐胡卢没有再问,显然不想让唐竹老人过分烦恼,可是他那双冷酷的眼睛之中却闪过了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喜色。
他二人说话的声音并不高,其他人很难听得清楚,但除了秦宝宝之外,还有二个离他们最近的人却听得甚为清晰。
这二人正是唐情与唐杰叔侄俩。
可以看得出,唐情对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唐杰对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小叔都产生了好感,唐胡卢对唐雷的关心言谈使他俩的脸上都略显感动之色。但秦宝宝的表情却与唐情与唐杰二人大相径庭,她看到了唐胡卢那丝不易为人察觉的兴奋眼神,故而她的脸上布上了些许的愠怒之色。
秦宝宝感到自己对唐胡卢已讨厌到了极点,她愈发感觉唐胡卢有问题,她觉得唐胡卢的一举一动都是假惺惺做出来的。
未等秦宝宝来得及细想,转眼之间,唐竹老人与唐胡卢已走到了她的身前。
宝宝立刻换上一副可人的笑脸,甜甜地叫了一声:“义父。”
唐竹老人一看到秦宝宝,脸上的忧虑之色顿时消失殆尽,笑容可掬地应了一声。
秦宝宝随即又脸色一沉,冲着唐胡卢怪声怪调地道:“喂,唐少公子,你是不是希望唐雷二哥永远卧床不起呀?”
唐胡卢未料到秦宝宝会突发此奇问,他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又罩上了一层浓霜,微怒道: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不仅唐胡卢一人吃惊不小,就连唐竹老人与唐情等人也是怔在了当场,他们不明白秦宝宝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但见秦宝宝毫不在乎地说道:“你不是一直想做唐大公子吗?那样的话,唐雷二哥只要一死,你不就成为唐门掌门人了吗?”众人闻言,顿时恍然彻悟,他们终于弄清了秦宝宝的用意,而且他们觉得秦宝宝的话也不无道理,故而都向唐胡卢投去了怀疑的目光。唐情与唐杰刚对其有的一点好感也倾刻之间化为乌有。
唐胡卢怔了一下,随即从目中射出吓人之光,他已怒从心起,那份气势,足以用目光就能将人杀死!秦宝宝这句话的分量之重,搁在任何人身上都是难以承受的,更不要说是唐胡卢了,这分明就是在破坏他的形象,让他在唐门无法立足一弄不好还会触犯众怒!
唐胡卢的嘴张了张,就要发作,可他却又没有说出话来。
面色缓了缓,他将头扭到了一边,仿佛根本就未听到秦宝宝蓄意的挑衅,因为他看到了唐竹老人制止自己的眼神,万般无奈,他只得暂且作罢。
唐竹老人虽不知道秦宝宝为何要说这样的话,但他却知道秦宝宝一旦闹起来,必定是没完没了,很难收场,这样的场面他是极不愿意看到的。
故而,他连忙笑着道:“宝宝,你可真会开玩笑,卢儿可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你不要把他给吓着。”
秦宝宝对唐竹老人的话显得有些始料未及,她觉得唐竹老人好像越老越糊涂了,竟然将自己的金玉良言不当一回事。
不快之余,她却还是满脸堆笑地道;“义父,你老人家是最了解宝宝的人了,不错,我是在和他开玩笑。”
她之所以要这样说,是因为她理解唐竹老人的苦衷,她知道唐竹老人的用意是在竭力打圆场,他不想让自己和唐胡卢的矛盾过于激化。
那样的话,唐竹老人将会很难办,一个是他倍加溺宠的义女,一个是他格外疼爱的私生子,哪头他都不愿得罪,故而宝宝决定暂时放弃让唐胡卢现露原形的想法。
唐竹老人笑了,笑得很舒畅,他的内心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因为秦宝宝很善解人意,并没有让他在自己的子孙面前处于难堪的地位。如果秦宝宝软硬不吃,真要闹下去,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秦宝宝确实长大了,她不再是从前的小捣蛋,而是一个美丽出众、通情达理的大姑娘了。”在场的众人心里都这样想着。
但见唐竹老人笑道:“宝宝,你这个玩笑开得可不轻呀,你瞧瞧,卢儿都被吓成这副模样了。”
果然,唐胡卢真的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可又有谁知道,他是在听到唐竹老人之话后才故意做出来的呢?他原先的表情并不是这样的。
秦宝宝可不管这些,毫不在乎地头一昂,道:“活该!谁叫他先前对我不理不睬的,我就是要报复他一下。”
这句话从别人的嘴里说出也许就是蛮不讲理,但从秦宝宝口中说出却是情有可原,理由充足,因为人人都知道她就是这样的脾气,谁要是惹到了她,就会落到如此下常唐竹老人心里自是再清楚不过了,他扭头对唐胡卢道:“卢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还不快向宝宝赔个不是?”
唐胡卢此刻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可他又有什么办法?遇上了秦宝宝,他也只有自认倒霉,而且,他还得装出一副深表歉意的样子,身子略躬地道:“宝宝,对不起,先前是我不对。”
秦宝宝十分大度地一摆手,道:“罢了,你以后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就行了。不过你要记住,最好叫我宝少爷,知道了么?”
唐胡卢点了点头,没有吭声,但从他那冷漠的表情可以看出,他的内心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都有。
唐竹老人满意地笑道“这样就对了嘛,一家人在一起就要开开心心,和和气气的,不要见面总是吵架。”
接着,他好似想起了什么,又道:“宝宝,看你的样子,好像是刚起床不久,是吗?”
秦宝宝没有答话,只是笑眯眯地在盯着唐杰看。
唐竹老人一看,顿时就全明白了,他脸一板道:“杰儿,你给我过来!”
唐杰闻言,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问道:“爷爷,你老找我有事?,唐竹老人语气严厉地道:“是不是你又在半夜盖房子,吵得宝宝没有睡好觉?”
唐杰忙道:“爷爷,我知错了,我已经答应宝少爷不再在夜里施工了。”
唐竹老人这才口气稍缓地道:“嗯,你倒挺识相的,要不然,我非把你的房子全推倒不可。”
唐杰苦着脸,心里酸溜溜的不是个滋味。
要知道,推倒房子根本就轮不到唐竹老人动手,秦宝宝早捷足先登了。
望着唐杰尴尬的模样,秦宝宝得意地笑了,其实不仅是她一人在笑,其他众人也都在暗暗窃笑不止。
唐竹老人又关切地问秦宝宝道:“宝宝,那你吃过早点了吗?”经他这一问,秦宝宝倒真觉得肚子是有些饿了,她脸上泛起调皮的笑容,嘻嘻笑道:“你老是不是想请我吃早茶?”
唐竹老人笑道:“宝宝叫我老头子请客,我怎敢不请,可我现在确实没有时间陪你。”
秦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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