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他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同时自己平地起了飞,在青砖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背过手捂着先着了地的尾巴骨,他挣扎着抬头一看,这才反应过来——他和太师椅一起被霍相贞狠踹了一脚,太师椅比他飞得还远,差一点就出了房门。
哼哼呀呀的坐起了身,他的脸上反而有了笑模样。霍相贞生气了,兴许是因为受了他的委屈,本来一片好意,结果被他说成了居心不良。其实他也知道霍相贞不是藏奸的人,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些话,该敲打还得敲打。
他以手撑地,歪身揉着尾巴骨。霍相贞见他坐得还挺稳当,便开口说道:“起来。”
顾承喜答道:“你让别人出去,我有句话要对你讲。”
霍相贞抬手向外轻轻一挥,侍立在一旁的李天宝等人果然立刻退出去了。这回望向顾承喜,他端坐着问道:“你要说什么?”
顾承喜向他伸出了一只手:“拉我起来!”
霍相贞一瞪眼睛:“我问你要说什么,你和我扯什么淡?”
顾承喜笑道:“我要说的就是这句话——拉我起来!起来了,咱们好继续谈正事儿。”
霍相贞皱着眉毛起了立,同时咬牙切齿的低声怒道:“看你这副无赖的样子!”
顾承喜笑着不言语。霍相贞大步流星的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伸出了一只手。他仰起脸,只见霍相贞对自己俯了身,一脸威武的凛凛然,连赌气都是英姿勃发的模样。
一手抓住了霍相贞的手,另一只手搭上了霍相贞的小腿,顾承喜感觉自己像一条藤,从霍相贞的脚下向上蜿蜒游动——是藤,不是蛇,因为根基深入地下一万里,基础坚实得不可撼动。手臂越伸越长、越长越软、越软越韧,匝匝缠勒过了霍相贞的大腿腰身,最后胸膛贴了胸膛,呼吸混了呼吸,他似笑非笑,眼中精光四射。
谁也不必迁就谁,他们可以互相平视。顾承喜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了——不是自己这样了不起的男子汉,也制不住霍相贞这样的大家伙,这实在是一场天作之合!
“我跟你去安徽。”他抛开了一切顾虑,舔嘴咂舌的轻声说道:“别说安徽了,龙潭虎穴我也一样的跟你去。咱们联手,打个天下出来!”
霍相贞抬手揪住了他的领口,不让他靠近,更不让他离开。目光直通通的,他一直看进了顾承喜的眼睛里:“记住你的话。龙潭虎穴,也一样的跟我去!”
顾承喜忽然有些激动:“我说话算话,这回跟定了你了。你发句话,咱们什么时候开拔?”
霍相贞缓缓的放开了他:“越快越好。现在对那边的情况,我是一点儿头绪也没有,所以咱们得先走一步,提前做好安排,免得大军进皖之后没着落。到了安徽,还是你的兵你管,我的兵我管。”
然后,他又审视了顾承喜:“你松手。”
顾承喜松了手,又低头笑了一下——刚才那一瞬间,他真是动了感情,真想和霍相贞并肩打个天下出来!
顾承喜在泰安住了一夜,翌日清晨便启程返回了济南。到家之后,他把自己的智囊团召集起来,把霍相贞的意思复述了一遍。众人听了,反应和昨晚的顾承喜差不多,都先是失落,后是兴奋。王参谋长捻着自己的胡须尖,很慎重的说道:“这回若是去了安徽,霍静恒那一边,我看我们是不用怕的,真要打起来,他未必是我们的对手。”
顾承喜的机要秘书赵良武,佝偻着蜷缩在了桌角。单手托着下巴,他笑眯眯的细声说道:“安徽也算富庶。”
王参谋长又道:“真得找个地方筹饷了,一个月好几十万的开销,只出不入可不行。”
顾承喜倒是摆出了一副淡然姿态:“有地有人就有饷,那不是问题。山东这地方,形势比较复杂,我看咱们留下来,也没有称王称霸的机会。既然打了南京政府的旗,那咱就跟着命令走吧!霍静恒说了,许我个全省保安总司令。当然,我并不稀罕这么个官职,不过总在山东这么耗着,也不是长久之计。霍静恒要名,我要利,姑且先这么搭伙儿干着吧!”
顾承喜的兵全驻扎在了鲁北一带,想要全体调动,也不是件轻松事情。自己带了个警卫团,顾承喜先往泰安去了,临行之前,他对着卧病在床的裴海生笑道:“这没办法,你病得都下不了地了,可不是我故意不带着你。”
裴海生吃了几天的药,没吃好,昏昏沉沉的只能躺着。此刻听了顾承喜的话,他心里着急,急出了一串气喘吁吁的咳嗽。顾承喜见状,弯腰给他掖了掖被角:“你乖乖养着吧,到时候跟着参谋处走。咱们怀宁见,好不好?”
裴海生别无选择,只得气息奄奄的的答了一声:“好。”
在顾承喜前往泰安之时,霍相贞的军队因为是沿着铁路线驻扎的,所以在孙文雄的率领下,已经陆续登上了开往安徽的闷罐车。
雪冰留在泰安,暂时恢复了他警卫团长的旧职务。站在霍相贞身后,他弯下腰,低声问道:“大帅,要不然,索性在这里就动手吧!”
霍相贞在太师椅上坐成了一块磐石:“不,这儿离济南还是太近,一旦生变,我们容易陷在山东,被顾军缠住。”
话音落下,一身戎装的李克臣快步走了进来:“报告大帅,专列已经预备好了。”
未等霍相贞回答,李天宝也在门外喊了话:“报告大帅,顾军长的汽车队马上就要进县城了!”
霍相贞听到这里,一跃而起。从雪冰手中接过军帽戴好了,他昂首挺胸的迈步走向门外,要把顾承喜直接引去火车站。
140、各有决心
顾承喜的汽车队开到火车站,下了汽车直接上专列。他的警卫团和霍相贞的警卫团被统一的装进了闷罐车厢。他本人则是和霍相贞进了长官包厢。包厢是个宽宽敞敞的长条子形,有沙发椅,有半固定的折叠桌子,有遥遥相对着的两张靠墙小床。顾承喜一进来,就对着两张小床笑了:“我说,这火车得开多久?”
霍相贞径自往里走,一边走一边解纽扣,把军装上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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