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许经泽顿了顿,又说:“妈,您别闹了,快醒醒吧。”
许妈妈愣了愣,脊背慢慢塌下来,点点头,又点点头。
医院里连个休息的地方都没有,到处都是人,满满当当。现在人只要有病都往大医院里挤,床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呈饱和状态,据说中心妇产那边排不到床位的病人都得搭个临时床位,住在走廊里。
家属就更遭罪了,医院规定不许陪床,却又要求家属随叫随到,他当别人都会腾云驾雾呢?于是医院里很多家属整夜整夜的守着,护士中心对面有几排椅子,大家想坐着歇会,都得抢位子。
没人到脑科医院里来治伤风感冒,进了这的重症监护室,十个有八个是走不出来的。家里亲人重病不起,谁也顾不上讲究了,到了晚上,楼梯旁的小厅里连地上都睡着不少人。有些大哥大婶特彪悍特专业,晚上十点保安一换班,立刻抱出条被子来,哗拉一声铺地上,倒头就睡。
在这种环境下呆着实在太压抑了,好像整个世界就两种人,不是病人就是病人家属,反正没一个好过的。
让人不绝望都不行。
姚亦一刻都没离开许经泽,俩人站累了就在三楼脑外科病房外头的走廊里找个角落,靠着歇会。
这地方是真熬人,姚亦靠着墙闭上眼睛眯了会儿,听许经泽跟他说:“你先回家吧,在这耗了一天了。”
姚亦搂着许某人肩膀,把他脑袋按在自己肩上:“跟我客气个屁啊!你歇会才是真的。要不让阿姨回去睡一会儿?这病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许经泽摇摇头:“她回家也睡不了,总惦记着这边,更难受。”
也是。谁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在外面就算再能耐,回家到往饭桌上一坐,被老娘数落熟了也不敢回嘴。
姚亦轻轻拍着许某人后背,跟哄孩子似的:“你也别太上火,我跟大伯通过电话了,明天他就从军区总医院派个脑科专家过来,吉人自有天相,没事的。也不知道这破医院有没有特别休息室,我让我爸给你要一间……”
别看姚公子天生的土匪脾气,瞪眼就要吃人,可是到了关键时刻,也就他能靠的住了。许经泽鼻子发酸,闭上眼把脸埋下去,轻轻嗯了一声。
许经泽肯定是睡不着的,倒是姚亦搂着他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再睁眼天都快亮了。他甩甩脑袋,问许经泽:“饿了不?你总得吃点什么吧?”
许某人摇头。
姚亦急眼了:“人是铁饭是钢你不知道啊?!你就折腾吧,还懂点事不?等你也病倒了,我看谁来管这摊子事!”
许经泽扶额,装没听见。
姚亦拿他没招,凑过脸来低着声又问:“咖啡行不?”
本着为许公子补充体力的原则,姚公子往一杯咖啡里加了三包奶五包糖,搅和搅和,都快溶不开了。许公子喝了一口,腻的差点没吐出来。
一杯咖啡没喝完,老太太的情况又不好了,医生护士一阵子忙活,又签出来一张病危通知单,甚至说,让家属们要有心理准备。
准备?怎么准备?
这事是准备准备就能顺利过去的?
许妈妈脑袋里早乱成一团麻了,除了哭几嗓子什么忙也帮不上,许经泽这会儿心里越来越没底,抹抹脸往外掏手机,翻出陈一慧的电话号码,把手机递给姚亦:“必须得通知她了。你帮我给她电话吧,告诉她马上过来,我可跟她着不了这急。”
我给她打?我算老几啊……
姚亦皱眉:“瞧老太太那意思,好像是不想见她……”
“她说不见就不见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至气呢?”许经泽憋着股气,实在忍不了了,脸都泛青:“百善孝为先,谁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她什么时候想当畜生我都没意见,就是现在不行!老太太为什么不想见她?她就应该在门口跪着磕头来!还有点人心吗,老太太要真没挺过去,她就是磕死也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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