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出去,胤祚道:“这药不错,你留着用吧。三哥出事以后,查案的事儿交给了四哥,他已经答应暂时不会动你,出城以后,你大可找个隐秘的地方,先养好伤再走。”
陈拙微微皱眉,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将药默默放进怀里。
又闷头喝了几杯,见胤祚比他喝的还要猛些,陈拙按住他继续斟酒的手,皱眉道:“我记得你有心疾吧?”
有心疾的人,能这么喝酒吗?
胤祚拂开他的手,道:“一点酒喝不死人。”
又要继续。
竟拿他的话来堵他!陈拙又道:“你若喝醉了,谁送我出城?”
胤祚一杯下肚:“那你就再多住几天。”
陈拙皱眉,索性强行将酒杯夺走,道:“别喝了!”
胤祚看了他一眼,不再坚持,向后懒懒的靠上椅背,胳膊支在扶手上,撑着头望着窗外,道:“陈拙,要是让你选,你是愿意做风,还是愿意做雪?”
“做风又怎么样,做雪又怎么样?”陈拙道:“我们看着,是风吹着雪,可是谁又知道,那风后面就没有别的什么追着撵着?有些事,也不是你能控制的,也别太在意了。”
胤祚自嘲一笑:“你没有半夜三更一把掐死我,我就很感谢了!安慰就不必了……”
陈拙猛地看向他:“你早就知道我为什么刺杀瑜亲王了?”
胤祚有些头疼,伸手按了按,道:“这很难猜吗?这么多当权的皇子你不杀,却偏要去杀一个翻不了身的瑜亲王,难道是为了捡软柿子捏不成?你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在杀了索额图以后动手,原因可想而知了。”
陈拙是因为黄河决堤之事去杀的索额图,顺便帮他逼问郊外大火之事……事后便冲动的去刺杀胤礽,胤祚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胤礽一定与这两件事有关。
“那你也知道他为什么要放那一把火?”
胤祚点头:“知道。”
他是知道,虽然刚知道不久。
李路拿着他的香炉去求顺天府办案,那个人写了条子才暂时摆平。他既恨屋及乌,又担心自己插手此事,自然会想到杀人灭口。大约是得了索额图的主意,想要顺便害他一次,所以才将动手的时间拖了两日,放在了他的册封大典的当晚,却不想那两日李路兄弟晚上去青楼找人,并不在地窝子里,逃过了一劫。
陈拙怒意上涌:“那你也知道黄河炸堤的事,他也事先知情?”
胤祚依旧点头:“知道。”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一点,但他就是知道。
天底下哪有那样无私奉献的人,为了捧人上位,连弑君、屠民的事都做了,却不让丁点儿也不让那人知道——他就不怕那人上位之后,拿他的老命去祭告自己父亲的在天之灵吗?
可是知道又怎么样,他没有丝毫证据,而康熙更是自欺自人的觉得,他一手养大的宝贝儿子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别人害死自己而无动于衷……
陈拙已经怒到极致,冷笑道:“好,好,我原本以为你和他们是不同的,原来也是一丘之貉!”
胤祚苦笑。
陈拙怒斥道:“太子殿下,太子爷!你不是告诉我,当今天子是明君吗?你不是告诉我,无论你哪个兄弟上位,都昏庸不到哪儿去吗?黄河大水死了多少人?为什么我去的时候,索额图还好酒喝着,好肉吃着,好炭烧着?那瑜亲王又害死了多少人?还不是一样享尽了荣华富贵!而你呢,什么都知道,却一言不发,一声不吭的做着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爷!这就是明君?啊?”
“你们爱新觉罗一家,到底把这天下的老百姓看成了什么?这普天下的老百姓,就是你们爱新觉罗家养的牲畜,想宰就宰,想杀就杀?”
胤祚看着盛怒的陈拙,伸手捂住眼睛,默然无语。
他多么希望,自己能站起来,大声的,摆出一个个证据,拍着桌子告诉他,不是!这些都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