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结果呢?”众人问道。
“也没什么大病,”哈希医师答道“我说了病因,讲了调理之法。这个病不比别的,没什么速成的药可服用,只好慢慢调养。天神似乎很满意,我说完之后,只觉得身子一悬空,耳边风声呼呼直响,再一定神,我人已经到家了。”
听了哈希医师的讲解,王弟等人才明白,海尔嘉得的竟是雪盲症。大概是因为她曾被克拉丽丝王后抛弃在雪原里,后来又和王弟接连赶路,白雪的反光过于强烈,导致她竟因雪盲而一时失明。医师的调理之法,就是用鲜人乳或鲜牛滴眼,每次56滴,每隔35分钟滴一次。使用的牛要煮沸冷透了才可用,同时还要以眼罩蒙住眼睛用冷毛巾冰镇,并减少用眼,尽量休息。即便同时满足了以上条件,也不过是缓解雪盲的症状而已——真要痊愈,则需要57天。
正因如此,海尔嘉不得不被迫留在了这个村落——她都失去视力了,还怎么前往丢番图城救人呢?她又是心焦,又是着急,忍不住便哭了出来。
自己真是不争气,太没用了!王弟和凯泽都是和她一样旅行的,别人都没事,只有她一个人得了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病,要是因为她的病,连累父王丧命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见她如此可怜,王弟不禁好言相劝。其实在他的盘算中,海尔嘉暂时失明,真是天助我也——他本就暗暗筹划,如何在萨克雷面前遮掩过去,眼下正是得偿所愿。他先是抹去了海尔嘉的泪珠,然后告诉她:
“我先去丢番图打探消息,或者先把国王陛下救出来,或者等你病好了,再与你们会合。”
海尔嘉无奈之下,只得点头。然而他的话语中,有一个词引起了她的置疑。
“我们?”
“还有凯泽。”王弟答道“我把他留下,负责你的安全。”
这也是迫不得已。乳母年老无用,海尔嘉虽有薄薄武艺,眼睛又看不见——必须得有人保护她。王弟孤身前往丢番图城固然危险,不过,与其让海尔嘉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死去,他倒宁愿,被斧钺加身的人是他自己。
而眼下,他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凯泽也是个男人。
凯泽固然对女人不感兴趣,也从未对海尔嘉表现出特殊的兴趣,翻越约克雪山的时候,他不是默默地在前面开道,便是自觉地躲到一边,不妨碍他们二人卿卿我我,但王弟也不能就此放下心来。总归是男女有别,因此,他临行前,对凯泽下达命令,不得靠近海尔嘉方圆10腕尺的距离内。对于一个保镖来说,既要保护主人的安全,又不得靠近她——然而凯泽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默默地一低头,接受了这个苛刻的要求。
就这样,将一切安排地妥妥当当的王弟,一个人踏上了归乡之旅。临行前,映着惨淡的朝阳,海尔嘉尖尖蹙起,愁上心头的眉头,欲哭而无泪的神情,他历历在目。而当她终于忍不住,最后一次扑到他的怀里时,他记得自己是这样回答她的:
“我会平安回来。我保证。”
而眼下,他已经站在王兄的御帐前,整整两天了,色雷斯王丝毫没有接见他的意思。不仅任凭他被暴风雪吹打,而且,连出门的意图都没有。整整两天,连御帐门都没有揭开过。
不至于吧?他心想,王兄还为那件事耿耿于怀吗?记得当初他攻陷了拉普拉斯城,擒获了“海尔嘉”公主,实则为侍女哈莉黛,献给色雷斯王为妃。哈莉黛由于害怕王弟会揭破她的真实身份,设计陷害他调戏自己,因此王弟才遭到了谶夺和放逐的处分。但现在已是今非昔比啊!王弟心想,那个权倾一时的宠妃“海尔嘉”早已在数月前被废去次妃称号,囚入冷宫。为了一个失宠的女人责怪自己的弟弟,色雷斯王应不至于这般小气吧。
此外,王弟还掌握着一个,王兄不得不召见他的理由。
那就是,他那个晓勇善战,万夫莫挡的异母兄长,尽管宠嬖无数,却连一个继承王位的孩子都没有。
不,准确地说,曾经有过。色雷斯王第一个大妃曾为他怀孕,若是那个孩子顺产的话,此子的年纪应比王弟塞巴斯蒂安小不了多少。然而,兴许是提坦王室的血脉过于脆弱,大妃和她腹中单儿一起,死于分娩时的难产。此后,先后有九名妃子、宫女,为色雷斯王怀有身孕,她们当中,有三人流产,一人死于产后血崩,其余五人则产下婴孩。而这五个孩子中,不满周岁夭折有二个,十岁时又死了一个,能捱到成人礼的只有两个孩子而已,其中有一个是男孩。
而那个被捧为掌上明珠的男孩,在一次田猎祭上被野狼咬死了。唯一仅存的小公主,则死于田猎祭后的一次天花泛滥。那一年,王弟十八岁。他倒是出人意料地,抗过了天花的侵袭。大概也就是那时候起,不知道什么原因,后宫里的妃子们,便不再传出受孕的喜讯了。无论色雷斯王多么心急,纳了多少风闻一定能生子的女子,都无法使她们的肚子鼓起来。作为国王,王兄还算年轻,今年也不过刚刚四十岁而已,然而,没有可继承王位的子嗣,历年来的事实则证明他恐怕以后,一辈子都不可能有,而他除了弟弟塞巴斯蒂安,再没有别的直系亲属,其他则是血缘甚远的旁支——
在此情况下,若他一日归西,提坦国的王位,岂不是要归于塞巴斯蒂安之手吗?大臣们不是傻子,他们不止是在色雷斯王的手下做事,还要考虑到他身后的问题。因此,王弟自信满满,他早已在跪求王兄之前做好了一系列准备,如今,只需等待而已。
从少年侍从看见王弟的那一天起,直到了第三天早晨,御帐的大幕终于缓缓拉开了。朝阳的晨光照在王弟的脸上,照亮了他一脸灿烂的笑容。一个内侍拉长了声音喊道:
“陛下有旨,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