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罗波夫胸前炸开了一朵鲜艳的话,红色渐渐蔓延开来,然后,睁大了眼,倒在了地上。
舒乙清醒的看到,安德罗波夫手里拿着的,是一把勃朗宁手枪。在自己开枪的时候,骑着马赶来的袁铭也开了枪。
袁铭骑在马上,远远的看着穿着自己的新衣服的舒乙,喉咙哽了哽,“舒……”
舒乙手一松,从马上摔倒在地,好在野外的地上都是泥土和青草,没摔痛,红娘子的马儿也没有踩舒乙,只是在原地不停的动着。舒乙远远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安德罗波夫,忽然觉得喉头腥甜。
她想到她曾发过的誓言,毕业的时候,在卫校,或者说是任何一个医科学院,不管毕业出来的是医生还是护士,都要发的誓言。
“我愿尽我之能力与判断力所及,遵守为病者谋利益之信条,并检柬一切堕落和害人行为。我不得将危害药品给与他人,并不作该项之指导,虽有人请求亦必不与之。我要竭尽全力,采取我认为有利于病人的医疗措施,不能给病人带来痛苦与危害。我不把毒药给任何人,也决不授意别人使用它。我要清清白白地行医和生活。无论进入谁家,只是为了治病,不为所欲为,不接受贿赂,不……”
如今却像是个笑话,她杀了人,这是一条人命。
反胃、恶心、恐惧、失衡……
各种情绪在舒乙的脑海里翻搅扑腾,让她苦不堪言。她站起身来,胃里翻腾的慌,跌跌撞撞的走到一棵树旁,抱住了树,然后‘哇’的一声,吐了起来。
杀人了……
她亲手杀人了……
真真实实的一个人的生命从她手中消失了。不,她不是再后悔,也不是在叹息,因为她知道,若是她自己晚了一步,或者说袁铭晚了一步,她就死了。若是她死了,不知道还有没有运气再活下来。所以如果重新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只是这种结束了一条生命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特别特别的不舒服。
她抱着树,把今天早上到今晚吃的连带着胆汁都吐了出来,吐到最后,什么都吐不出来了,却还是觉得恶心反胃。
袁铭担忧的翻身下马,走到舒乙身边,“延喜……”
舒乙抬起头来,看着袁铭,失魂落魄的道:“我杀人了。”
袁铭浑身一震,忽觉心中疼痛难忍,这个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舒少爷,怕是从来没杀过人,或者说,可能连死人都没见过。如今却杀了人,想必他心中是不好受的,他曾听说过,在战场上杀了人,发疯的都有。
袁铭伸出手来,轻轻的拍打着舒乙的背,“对不起。如果不是为了我……如果不是因为我……”说他错了,将舒少爷当做舒少爷,可是,当初说着要帮助老百姓的舒乙,当初他们发着誓要誓死追随的舒乙,难道不值得他们追随吗?
袁铭跪倒在地,俯首喃喃道:“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灰兮,万物为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