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唐辉点头,上马与游淼道别,策马走了。
这些当兵的都是实在人,游淼心道和他们打交道和那群文官不一样,只要对唐辉这种武将稍好点儿,对方真是恨不得把命都给你。
“太好了!”游淼回到山庄里,便把李治烽推到榻上,钻到他怀里揉来揉去,滚来滚去。
翌日,游淼起身便亲自和李治烽出门去,带了三十两银子,准备买那一百人的口粮,李治烽问:“人会不会太多了。”
游淼昨天高兴得太快,现在忽然发现似乎确实有点多,幸亏也只要养十天半个月,要是养上一年,非得把自己给吃穷不可。每人每天一斤米,一天就是一百斤……将近一两白银。这还不算猪肉青菜等吃的,还得请喝酒!
唐辉一人管上万士兵,从州府的账上支钱,这么多人要吃要喝,也真是一笔大开销。
开个渠就算不给工钱,没五十两银子还拿不下来。游淼每次算到钱时就后悔以前在京城大手大脚,五十两银子,玩会蛐蛐儿,请顿吃,流水价就没了。
李治烽在菜铺讨价还价,买了一大车萝卜,两只杀好的整猪,见游淼瞥他,问:“怎么?”
游淼说:“你值五条渠呢。”
李治烽莞尔道:“李延买我回来的时候,只花了十二两。”
游淼惨叫道:“你怎不早说!”
李治烽淡淡道:“不想你觉得买我买贵了,心里添堵。”
游淼真是无语了。
咬咬牙,把该花的都花出去了,又买了四头骡子,四辆板车,拖着一车萝卜,一车土豆,一车腊肉腊肠,一车酒回去。
这还只是一半,待会还得回来再搬一次。
这么拖两次,只够一百人吃半个月的。
游淼把自己的三十两花了,又把李治烽的二十两银子也花得干干净净,雇了几个车夫,赶着车往回走。到得山庄门口时,百夫长已带着一百名兵士来了。
游淼笑道:“这就来了?来得可真快,大哥怎么称呼?”
百夫长说:“游公子唤我王狗儿就成,唐大人亲自吩咐的,得过来……”
游淼忙道:“王大哥叫我游淼就成,来来,请弟兄们过来。”
按王队长的意思是来了就开挖,游淼却不住说吃饱了再说,吃饱了好干活,硬是拉着那群当兵的进了沈园。游淼见过自己父亲修葺碧雨山庄那会,得放开了请工匠们吃一顿,打完牙祭才好让人去干活,完工时又请人吃一顿。
王队长还让手下带了十天的口粮,游淼却不让,先吩咐起灶烧锅,把两只整猪卸了去炖,大梁一出来,见到这阵仗,登时笑道:“嚯,少爷要造福子孙万代了?这阵仗可够浩大的,我俩有吃的没有?”
“有有。”游淼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都过来帮忙吧!”
于是兵士们帮着做饭,游淼又带着王队长去取酒,说:“喝点好酒,热热身子。”
游淼取出十坛状元红分了,让人把桌子搬到院里,不够的又打发人去李庄等人家借条凳,过节一般,让兵士们喝酒吃肉,饱食一顿。
状元红开坛时浓浓的酒香惊得士兵们大声喝彩,全是粗人也顾不得别的,当即吆五喝六,斗酒划拳,先吃了再说。
49、卷二蝶恋花
当日正午吃过一轮,下午士兵们带着醉意,各扛铁锹锄头,去给游淼开渠了,直到日落西山时才回来,游淼又让李庄媳妇,朱堂媳妇过来做饭,兵士们领到吃的,也不用支帐篷了,便在沈园里随处寻个破落房间,打个地铺住下。
夜间游淼点着灯,看书画图,外头还有呼噜声,沈园竟是住下了一百人,连游淼也有点觉得不可思议,然而更不可思议的是,这院子里一百人住下还没住满,可见当年鼎盛之时,规模有多大。
扬州军前来帮开渠之事惊动了安陆与郭庄两地的老百姓,尤其安陆村的人,游淼一来二去采购,都买得熟了,便有不少人过来张望,毕竟这条渠通往洼地的大湖,而大湖注满后,水是通过小溪,淌向下游安陆村的。
冲着这一点,游淼在做的事,便是造福江南一地民生的工程。安陆村的村长又派人送来四十只活鸡,鸡蛋两百斤,权当答谢。游淼老实不客气全收下了,等过年时再加一顿菜给士兵们吃。
江波山庄一夜间人声鼎沸,多了不少人,进进出出的都是人,见了游淼都会点头打招呼,游淼真正开始觉得,人多了正好啊,难怪求神拜佛,求的都是送子添丁,香火旺盛什么的。
五天后,水渠已挖开近半,估摸着再过五天,便能挖到湖里去了,这水渠挖得工工整整,王队长更夸下海口,朝游淼道:“你不知道,扬州府的护城河都是哥们挖的呢,挖好这条渠,包你能用两百年。”
游淼这些日子里已嬉皮笑脸的,和这群当兵的混熟了,虽说都是粗人,但粗人有粗人的趣味,勾肩搭背地,朝王队长两拳,说:“两百年,都不知道成什么样了,管个七八十年就成。”
王队长豪迈笑道:“五十年,只要大哥还活着,渠坏了,你来找我,老骨头爬也要爬着给你重挖一条。”
游淼站在渠旁看工,沈园里又有人来喊,说有客到了。游淼便让李治烽在这儿看着,径自回去见客。
走到沈园门口,看到一辆碧雨山庄的马车,游淼心里当即咯噔一响,心道嘿嘿老头子终于想起自己了?
距离离开碧雨山庄已有将近一月,钱还剩六七十两银子,游淼正盘算着什么时候要拿点沈园里的值钱物事去卖,要么是剩下的几幅字画,要么则是地窖里藏的酒,要么就是自己那几大箱子从塞外带回来的狐裘……老头子来了是什么意思?给他送钱么?
游淼颇有点不想见他,迈进二门,见影壁外站着个人,却是游汉戈,游德川没来。
游淼的脸色好看了点,问:“你来做什么?”
游汉戈正端详影壁上的字,见游淼回来了,笑道:“你家怎么多了这么多当兵的?”
游淼说:“朋友叫来的,帮我开条渠,顺便冬天拉练,你识字儿学得怎么样了?”
游汉戈说:“认了几个字,跟着教书先生学的……这是个心字,这是个……‘春’字。”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游淼没好气道:“进来罢。”
游汉戈笑道:“好诗,前几天爹听人说,扬州兵防司散骑常尉来了一趟,没难为你罢。”
“没有的事。”游淼随口答道,领着游汉戈进堂屋,门已漆好装上,桌椅也翻新了次,颇有点古色古香,雕栏玉砌的味道了,主人椅子下垫着块虎皮,两边墙上各挂着个一公一母两个鹿头,十分大气。
游汉戈在一旁坐下,游淼说:“李治烽!”继而意识到李治烽不在,只好自己起身去拿茶叶。
游汉戈说:“爹说让我带几个人过来,免得你没使唤的,我怕你这边已经买了小厮丫鬟,就没给带过来,待会回去就拨几个人,让他们自己来。”
“不用了。”游淼听这话就不爽,说:“来了也用得不顺手,大眼瞪小眼的,惹人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