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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难为_分卷阅读_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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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魏太后,这个女人实在没有太高深的智慧,不过她运气超好,生了两个争气的儿子,最终二十年媳妇熬成婆,正位慈宁宫。

    方皇后论心机、手碗、智慧、出身、宠爱,魏太后是拍马都难以企及的,可惜方皇后运气真的太差。虽然她已做的足够好,仍让人难免叹息一声天妒红颜。

    卫王妃曾经与明湛说过:当年后宫,鲜有人能与方皇后比肩。方皇后唯一的错处便是有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并且没有及时主动的与戾太子划清界限、提早一步上书请废太子。不然以方皇后的手段,决不至于如此被动,近而以生命来弥补这个错误。

    可反过来说,方皇后只戾太子这一子,哪里就舍得让儿子失去太子尊位?

    当年的风流已被雨打风吹去,空留后人对月感怀。明湛自宣德殿出来时,已是月上中天,明湛身后跟着两位保镖侍卫,还有带着小毛披风来接明湛的何玉方青二人。

    月华洒落大地,在地上拉出稀薄暗淡的影子,明明已是晚春,明湛仍然觉得有些冷。凤景乾赏明湛坐步辇回去,灯笼照明黑黢黢的巷道,两旁是安静的宫墙,周围安静至极,只有侍从整齐的脚步声,明湛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望着漆黑的前方,如同他那个充满未知性的未来。

    明湛从凤景乾的话里三成不到的真相推想当年,方皇后请求先帝立凤景乾为储究竟是顺势而为,还是迫势而为呢?方皇后难道没有怀疑过儿子一步步的变化到最后以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引发宫变,究其因果到底是何缘由?怎么就甘心为凤景乾谋以储位?

    凤景乾语焉不详草草掠过的话语中在当年究竟是何等的风起云涌,这一对庶出皇子,究竟如何一步步的心机谋划,将戾太子置之于死地,逼得方皇后投鼠忌器的说服先帝立大势所趋的凤景乾为储。

    怎样甘心!

    这样的方皇后如何甘心!靖国公府尚在,方皇后是否留有后手?

    明湛是个很仔细的人,他想到魏宁对方皇后的称呼——废后方氏,这说明魏宁并不喜欢方皇后。可凤景乾却一口一个方皇后,言语中带着几分尊敬,可是凤景乾对于魏宁的称呼并未不悦,可见凤景乾对于方皇后的感观未必就如他话中所言一般。

    凤景乾又为什么要对自己特意说一番当年事迹,当然明湛再不喜欢凤景南也不能否则自己的出身,如同凤景乾所说,没有凤景南便没有明湛的今日。明湛也在坐享凤氏兄弟的胜利果实,尽管他很为方皇后惋惜,不过他对凤氏兄弟当年的行为并不反感。戾当子当年能鞭打凤景南,可见对这俩兄弟已经忌惮到一定的地步儿,而凤氏兄弟的境地,不进则退。

    凤氏兄弟挺了过来,做为胜利者,何必再提当年,尤其凤景乾高居帝位,竟然毫不避嫌的说起魏太后当年如何不易。还有那句,方皇后被废后仍居坤宁宫,虽无皇后之名,亦有皇后之实。在方皇后活着时,魏太后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哪怕凤氏兄弟已是大势所趋,他们仍旧没有胆子为母亲求一个风光的封号,甚至凤景乾被立为储君时,先帝仍然驳回请立当年的魏贵人为后的奏章。

    那么方皇后的确不是个好相与的女人,可凤景乾已继位多年,并未对靖国公出手。当然,靖国公一家子一直在当缩头鳖,敬敏长公主所嫁的魏国公在凤景乾继位前是出过大力气的,而且敬敏长公主对凤景乾当年定有恩情,凤景乾一直处于矛盾之中,所以他一直没有动手。

    可是现在,一件诡异的谋杀案件忽然扯进了早已过逝的方皇后,那件金簪,是当年方皇后所钟爱,无故出现,怎能不让凤景乾警醒?

    不过凤景乾应该考虑的更多,几位皇子皆已长大成人,最小的凤明禇转眼也近十岁了呢。这里头会不会有人故布疑阵,如同当年凤氏兄弟夺嫡一样,已经有无数的触脚在看不到的黑暗里伸向金銮殿的龙椅。这个时候,凤景乾最信任的人并不是外戚出身的魏宁,尽管魏宁已经足够聪明,可是这人聪明太过,只一样外戚的名份便限制了凤景乾对他的信任。

    明湛则不一样,明湛有明湛的野心,可现在明湛手中并无权利,所以明湛需要这个机会,并且明湛的性子激烈而骄傲,他是绝不会对凤景南低头的,而且明湛已经展现了他的政治倾向,他是倾向于自己的。何况明湛因为出身的关系,并不喜欢魏家。

    在此时,再没有比明湛更可靠的联盟了。而明湛一定会按照他预定的路走下去的。

    凤景乾的唇角缓缓逸出一抹老谋深算的狐狸浅笑。

    明湛回去时,清风明月等人已备好洗澡水,伺候明湛沐浴洗漱后,明湛召来范维。并且毫不客气将范维叫上床,俩人趴被窝儿里商议了半宿的事儿,把小细作方青急的火烧火燎,生怕明湛又要干出什么离谱的事儿出来。

    可他又不能去跟皇上说:奴才瞧着四公子像有什么事儿似的,可具体啥事儿,奴才半点儿不知道。再有一次,估计皇上再也不能留他了。

    何玉听着方青翻身倒身的失眠,忍不住咕哝一句,“且宽心吧,要不你就过去伺候。”

    方青终于消停了,直到天明才隐隐睡去,第二日清晨顶着俩大黑眼圈儿跟熊猫似的,倒让明湛笑了一回,拉着范维一道用了早膳。并不让方青伺候,吩咐他回去补眠。

    方青心尖儿一颤,心道,莫非明湛要支开他干坏事不成?

    范维见状拉着方青去他屋里说话儿,问方青,“你觉得是你聪明还是公子聪明?”

    “公子的智慧无人能及。”方青实话实说,他如果能玩儿的转明湛,哪里用这样心力交瘁的担惊受怕。

    “万岁呢?”

    “万岁圣明烛照。”

    范维笑,“既如此,你还在担心什么?”

    方青一愣,是啊,他有几斤几两,万岁爷是知晓的,如果万岁爷早便不满意他,他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儿,一个奴才,换掉他只是一句话的事儿,可万岁一直留着他。

    明湛公子的手段,方青早深有体会,明湛公子连太后都不惧,除掉他就如捏死只蚂蚁,可明湛公子也一直留着他,并且对他很不错。

    方青忽然释然了,与这些主子们相比,他并没有太高深的智慧,并且以他的打眼的细作身份,竟然坚强的活到现在,可见他之前的行为做的并无不恰当之处。范维说的很清楚,不论从智慧还是从身份上,哪个他也得开罪不起,那么还有什么必要担心呢?

    明湛明白他的身份,不让他知道的,他又如何能知道?

    既如此,担心的确是多此一举,方青谢过范维,很干脆的回房里休息了。躺在床上,劳累的身体沾枕即眠。

    明湛已经坐在凤景乾的下首,拿着一纸凤景南请求召长子、次子回云南的奏章看的入神,指间捏的极紧,骨节间微泛白。莫非凤景南真的已经决定要将帝都的权利交付他手?他想起明淇给他的信,凤景南给了明淇一支千余人的军队由明淇指挥,明淇几次缫匪都成绩不错。再想到明淇的志向,明湛已有决断。

    凤景乾笑问,“明湛以为朕当如何回复你父王?”

    明湛想了想,摸出小本子要写字,凤景乾指了指奏章,又指了指一旁的文房四宝,明湛并未动,挑眉,似笑非笑的斜睨凤景乾。

    直到凤景乾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浅笑,明湛方取了小狼毫笑,醮了浓郁馥香的墨汁,批道,“庶长子明礼偕其妻子回云南,庶次子明义尚未大婚,朕心有不舍,待大婚后再议。

    凤景乾痛快的在其后用朱批落下一个鲜艳夺目的“准”字。一老一少两只狐狸再次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凤景南收到凤景乾的批复时,盯着那行墨字批良久,一怒之下拍碎了一张几代镇南王用了近百年的黄花梨书桌,这个小王八蛋在想什么?

    哥哥们在帝都,他视为眼钉肉刺,如今如他所愿,将两位庶子召回,这小子又出贱招儿放一个留一个,到底意欲何为!

    凤景南从未如此刻这般后悔将明湛送到帝都的举动,他后悔了,明湛这样不受钳制,胆大包天,另起炉灶,实在让凤景南恨的牙根儿痒。如果明湛站在他跟前儿,凤景南磨尖了牙一口咬死明湛的心都有了。

    57、三得

    凤景乾的奸诈让明湛无话可说,果然不愧是做皇帝的人。

    凤景乾让他直接在凤景南的奏章上写过墨批,自然是对他的信任,不过这老家伙的心眼儿是不是太黑了呢?本来他与凤景南的父子之情已经淡薄如同太阳下面的晨雾,风一吹就要散散掉,又有这老家伙的成心离间,能好起来才有鬼。

    当然,明湛只要一想到凤景南看到奏章时的脸色,就打心脏里涌出一股名为喜悦的情绪来,进而对凤景乾的奸诈也觉得似乎是可以接受的。

    明湛笑眯眯的去找魏宁,魏宁见明湛眼角眉梢的一脸喜气,不禁道,“今儿个还得去长公主府,你给我憋着些。”

    明湛闭着嘴巴呶了又呶,好不容易才拉住放荡的唇角,使它不要翘的太厉害,勉强严肃板正了些。只是还未待魏宁再开口,明湛又得意的别开脸一阵无声大笑。

    魏宁对这官司正在头疼,见明湛这样一阵接一阵的抽疯,没来由的火大,揪着明湛的耳朵怒,“你吃嬉嬉屁了吗?傻笑什么呢?嗯?有喜事跟我说道儿说道儿,也让我跟着乐呵儿乐呵儿?”

    明湛怕疼,大头跟前魏宁的手抬高,一直将要贴到魏宁的脸上,明湛疼的眦牙咧嘴,就是想求饶也说不出口,只得不断赔笑。魏宁见明湛一脸奸笑更是来气,质问,“一脸的坏笑,你又干什么坏事了?”

    明湛捏捏魏宁的手,魏宁放开明湛,明湛写道,“昨天皇伯父跟我讲了戾太子的事儿。”

    魏宁的手不受控制的一颤,脸色仿若能刮下三两寒霜,极度难看。

    果然有奸情啊,明湛试出魏宁如此剧烈的反应,已极度满意,眼中却露出惊诧,不敢让有半分庆幸。魏宁敛了笑,正色道,“今天事情不少,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咱们先过去吧。”

    明湛自然不会再多提,乖乖的跟着魏宁去了长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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