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罗根,你为什么必须赎罪?什么是你必须弥补吗?什么罪使你这样惩罚自己?”
格雷罗根抬头看了看他,然后转过头望向夜空。白恩看着矮人脖子上像缆绳一样的肌肉像蛇一样起伏。
“如果别人问我这个问题,我就宰了他。我体谅你的年轻和无知,也体谅我们之间的友谊。这样的死法会使我成为一个弑亲者。那是一桩可怕的罪行。我们不谈论这些罪行。”
白恩没有意识到矮人是如此地看重他。格雷罗根抬头看着他,好像在等待回应。
“我明白了,”白恩说道。
“是吗,人类?你真的明白吗?”矮人的声音像石头碎裂一样刺耳。
白恩苦笑了一下。就在那一刻,他看到了人类和矮人之间的鸿沟。他永远也不会理解他们那些奇怪的禁忌,他们对誓言、秩序和骄傲的痴迷。他看不出究竟是什么原因驱使这个弃誓者执行他自己强加给他的死刑。
“你们的人对自己太苛刻了,”白恩只能这么说道。
“你的人太软弱了。”他们沉默了。接着两人都被一阵狂笑吓了一跳。白恩转过身来,拔出剑来,摆出守卫的姿势。格雷罗根举起了他的斧头。而莫里斯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白恩皱着眉瞧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关注声音传来的方向。
有什么东西从迷雾中蹒跚而出。一旦它变成人形,白恩就会做出决定。轮廓还在那儿。就好像某个疯狂的神把这个生物放在恶魔之火旁,直到它的血肉滴落并逃离,然后让它以一种新的、令人憎恶的形式存在。
“今晚我们要跳舞,”它用尖利的声音说,丝毫没有理智的迹象。“舞蹈和触碰。”
它温柔地把手臂伸向白恩,抚摸着他的手臂。白恩惊得后退了几步,因为它的手指像一堆堆蛆一样向他的脸上爬去。
“今晚我们将在石头边跳舞,触摸和拥抱。”它好像在拥抱他。它笑了,露出又短又尖的牙齿。白恩静静地站着。他觉得自己像个旁观者,对正在发生的事情置若罔闻。他往后退,把剑尖抵在那东西的胸口上。
“不要再靠近了,”白恩警告说。那东西笑了。它的嘴似乎变宽了,露出更多的小而锋利的牙齿。它的嘴唇向后卷起,直到下半张脸似乎全是湿漉漉的、闪闪发光的黏胶,下颚像蛇一样往下陷。它向前靠着,撞在剑上,直到它的胸前的血珠闪烁。它发出一声白痴般的咯咯笑声。
“跳啊,摸啊,搓啊,吃啊,”它说着,以非人类的速度绕过剑,向白恩扑去。
尽管如此,弃誓者的动作更快。那东西跳到一半时,他的斧头咬住了它的脖子。脑袋滚进了黑夜;一个红色的喷泉喷涌而出。而尸体则停留在白恩刺出的‘风魄’剑刃上。
这是不可能的,白恩心想。
“那是什么?一个恶魔吗?”格雷罗根问道。白恩能听出他声音里的兴奋。
“我想它曾经是个男人,”白恩说道。“这是邪恶力量的污染之一。他们一出生就被遗弃了。”
“因为那玩意会说话吗?还是你们人类会长成那样?”矮人疑惑地问道。
白恩沉默,他不想回答这种蠢问题。不过莫里斯则开口为矮人解释。
“有时候,直到他们长大了,污染才会显现出来。他们的亲戚们认为它们生病了,保护它们,直到它们逃到树林里消失。”莫里斯说道。
“他们的亲戚保护这种可憎的东西吗?”矮人把头想转莫里斯的方向问道。
“这是常有的事。不过我们不谈论它。但即使你爱的人改变了,你也很难背弃他们。”
矮人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太软弱了,”他说。“太软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