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的农民的期望是有限的。
骑士注意到墓碑间有动静,很快就忘记了逃跑的农夫。这不是人类那种有益健康的奔跑,而是令人厌恶的非人动物的狂奔。惠特曼爵士非常熟悉亡灵的活动方式,所以他能辨认出食尸鬼的兽性奔腾。
他诅咒自己是个傻瓜。他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血鹰公爵身上,把他当作一个怪物,忘记了他首先是一个男人,一个曾带领军队作战的男人。对方的看似无心的攻击并不是一个怪物的不假思索的攻击,而是一个战术家精心策划的佯攻。当惠特曼爵士集中兵力击退血鹰公爵的进攻时,骑士已经为那个怪物更为敏捷的奴隶从后面进入墓地开辟了道路。
“阿诺!”惠特曼爵士喊道。“我们被从后面袭击了!冲啊!撤回到礼拜堂去!”
骑士的命令一定被血鹰公爵听到了。立刻,进攻的强度增加了,这些没有心的怪物更加的凶猛了,一种野蛮的生命力注入了骷髅和试图占领战壕的僵尸身体。一个穿着朦胧的白色长袍的幽灵出现在弓箭手中间,当她张开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时,她美丽的脸被腐蚀成一个斜斜的头骨,把人们吓得跪倒在地。
惠特曼爵士双手紧握着头盔,试图挡住女妖的尖叫。即使她的尖叫声像一块滚烫的铁一样刺入他的大脑,骑士也不会动摇。他毅然转身向教堂跑去。
他的剑挥了出来,砍断了一个正在吃朝圣者尸体的食尸鬼的脖子。食人者倒在受害者身上。另一个食尸鬼站了起来,她的下巴上满是血,一个人的脚趾夹在她的尖牙中间。惠特曼爵士抬脚踢了出去,他的靴子把那家伙的脸打得稀烂。食尸鬼像一只受伤的恶狗,呜呜地叫着跑开了。
惠特曼爵士转过身去,离开了那野蛮的场面,继续朝礼拜堂冲去。他看见一个穿着破旧的黑外套的瘦骨嶙峋的人站在礼拜堂的台阶前,他的手臂伸向铁门。这里没有食尸鬼,只有一个人。惠特曼爵士的五脏六腑充满了憎恨。只有一种人类会堕落到足以与那些怪物和食尸鬼来往的地步。一般说来,骑士尽量保持对杀戮的冷静,但杀死死灵法师是一种快乐,再虔诚的平静内心也无法平息的快乐。
当惠特曼爵士走近教堂时,另一对食尸鬼从他们的同类食物中蹒跚而出。他的剑刺穿了一个怪物的肩膀,拔出时发出吱嘎的声音,留下那家伙横躺在坟墓上,鲜血从食尸鬼破裂的血管里喷涌而出。第二个怪物向他扑来,长长的爪子张开,试图撕扯着骑士的肉。惠特曼爵士从食尸鬼的猛扑下转过身来,当那头野兽从他身边掠过时,他的剑猛地劈了下来。那把剑从食尸鬼的背上砍了过去,在它的腰部以上把它劈成了两半。这个残缺不全的怪物的冲力使它的两半身子在坟堆里滚来滚去。
杰佛里惊慌地转过身来,注意到那个黑衣的冷酷骑士走了过来。死灵法师在他面前举起双臂,几乎是在恳求。惠特曼爵士无动于衷。他能感觉到那个邪恶的法师身上积聚的力量。他把剑指向杰佛里,清楚地表明恶人不可手下留情。
死灵法师冷笑了一声,然后释放了他施的咒语。惠特曼爵士感到胸口一阵剧烈的灼烧,他身上戴着的乌鸦小护身符变得通红,燃烧着能量,吸收着针对骑士的黑魔法。当惠特曼爵士继续向教堂走去时,杰佛里的冷笑变成了恐惧的表情。
突然,一个新的对手出现在了惠特曼爵士面前,一个可怕的身影从教堂的阴影中蹒跚而出。当这具身着盔甲的骷髅举起生锈的剑,像骑士发出挑战一样向他敬礼时,惠特曼爵士犹豫了一下。在这位骷髅领主头颅的凹槽里闪耀着的巫术火焰中没有人性,但是这个人的某些影子仍然在怪物的骨头里徘徊。
惠特曼爵士没有屈尊回答亡灵骑士的敬礼。这种礼节是为活人准备的,不是为亡灵准备的。骑士反而向这个骷髅怪冲去,他的剑在空中闪着一道致命的弧线。惠特曼爵士的剑扫过敌人的肩膀,那家伙在闪避攻击时表现出出乎意料的敏捷。而当亡灵骑士生锈的剑以如此大的力量劈在惠特曼爵士的盔甲上时,盔甲几乎从紧固件上被撕裂下来,接着这个没有血肉的骷髅冲着惠特曼爵士咧嘴一笑。
接着是一场残酷的决斗,人与怪物,活人与亡灵。这两个战士以同样的技巧战斗。但在这场可怕的决斗中,技巧是最不公平的。随着几秒钟变成几分钟,惠特曼爵士的精力开始衰退。肌肉的紧张,肌肉的疲劳,伤口的疼痛,这些都开始削弱骑士的技能。对失败的恐惧折磨着他的每一个念头,玷污了他剑术的纯洁性。如果他倒下了,惠特曼爵士知道礼拜堂会被占领,血鹰公爵就会恢复他那肮脏军队的丑恶生命。
但亡灵骑士没有受到这样的干扰。它的肌肉是尘土,它的肉体只是模糊的记忆,它的伤口只不过是无情的骨头上的裂痕。它心里没有恐惧,只有主人发出的不可侵犯的命令。每一刻,惠特曼爵士都在变弱,但这位亡灵骑士的力量却始终如一。
最后,柯比宁爵士的剑滑过了惠特曼爵士的防守。生锈的剑穿了活人骑士的腋窝,深深地刺入盔甲内的身体。当受伤的惠特曼爵士倒在它脚下时,柯比宁爵士扭断了他的剑刃。骷髅冷酷地举起剑,向那位受了致命伤的骑士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