冽,须臾后又柔软下来:“我檀宗之旨,便是敢为天下先。”
“即便师父明知城外凶险?”
云起抬眼,与掌心雪白的小灵兽对视。他眼底先前的魔气,此时居然已经不见分毫,唯独瞳仁深处各有四点湛黑之形,苏叶子并未察觉。
雪白的灵兽嗔怪地皱了皱小小的鼻子:“以乖徒神识,明明早于为师察觉,却没肯开口?”
虽是问句,但言语间显然已经确定下来。
“我不愿师父冒险。”若大阵彻底启动,再无法挽回,苏叶子自然只能自保随他离开。
苏叶子叹了一声,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手掌已经收去了力度,他伸着前爪状似无意地在云起的素白袍子上比划了几下,然后身形稍稍一动,在空中彻底隐匿,只剩下淡淡的笑意从远处的虚空里传进云起的神识里——
“我乃檀宗督察长老苏叶子,不讲仙门气度,只遵仙门之旨。——檀宗弟子,敢为天下先,不为沽名钓誉。”
“生,敢为天下先。死,亦敢为天下先。”
云起闻言,沉默了许久。
——他不在乎这玉安城内外任何人的生死,他也不在乎檀宗的仙门之旨。可苏叶子在乎。
而他在乎苏叶子。
云起无声地一叹,袍袖下右手无名指处,黑戒上冷光一动。
便在此间,忽而一只小小的黄雀停到了他的肩头,化作一张传音符,苏叶子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尖小声地响起来:“乖徒你修为低微,不许乱动,等为师回来。”
云起身形一顿,依言停了动作,将目光重新落回擂台上。
此时台上,那宋清羽已经状似疯魔。化灵境的孙家老祖被那虚空之中的成兽境魔修压制原地动弹不得,而场中其余几位成叶境的孙家大能修者也被对方借法阵之力压制。宋清羽将那几人一一用剑挑了起来扔到擂台之上,令他们纷纷屈膝,跪向远处东土森林的方向。
“我宋家几百口人啊——”他面带血泪笑得狰狞,走到最前,随着话音一剑砍掉了最边上的成叶境修为的孙家执事的脑袋,那血如泉眼咕噜噜地喷了出来,骇得整个广场之上鸦雀无声,被压制的孙家众人目眦欲裂,宋清羽却站在那血雨里笑声直冲九天——
“那些凶兽把他们生生地撕咬,满眼都是血肉和白骨——!你能想象自己的至亲在自己面前屈辱受死的模样吗?!”他又挥剑,血雨复起,他双目通红地瞪着那些面色惨白的孙家众人,狰狞地又哭又笑,“他们死得像待宰的猪狗一样——!他们的眼睛里全是灰蒙蒙的绝望和痛苦——!”
“我那不过六岁的妹妹!她连你们这些畜生是谁都不知道!你们知道她是被多少凶兽分食的吗?!”他挥舞着剑狠狠地砍剁已经血肉模糊的第二具尸体,“六头凶兽——整整六头凶兽!一直到死——到死她都是睁着眼的——!她在看着我啊!她在叫哥哥啊!她说哥哥你为什么不来救我?!她说哥哥我好疼啊——!!”
已然杀红了眼的宋清羽浑身是血地挥剑砍着,砍到最后他只啊啊地狂叫,疯癫得已经不像人模样,最后他拄着剑站在孙家老祖的面前,那张满是鲜血碎肉的脸上,慢慢撕扯开一个能骇得人魂飞魄散的笑容——
可还是有眼泪哗哗地洗过他的面庞,他哭得声音凄厉,像这世上最难过的孩子,又笑得如同魔鬼,每一声都让人心寒——
“是啊,我入了魔……入魔又如何?!只要它能给我力量——!力量是这个世界上最迷人的东西啊!”宋清羽一剑捅进了孙家老祖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