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好象在回答然后伸手让她挽着。
其他的人都已经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分散到了各处。为他们觉得这次参观不会仅限于这一个房间的他们同时一定也可以参观其他的地方借此机会看一看基督山是如何把他的房子变成一座宫殿的。每个人都从那几扇打开着的门那儿出去了。基督山等着那留下来的两位当他们也从他身边走出去的时候他便微笑着把自己排在了这个行列的最后。维尔福和腾格拉尔夫人当然并不明白伯爵那个微笑的含义假如他们明白的话一定会觉得比去参观那个他们就要走进去的房间更可怕。他们穿过一个又一个的房间大多数房间的布置充满了东方情调椅垫和靠背长椅代替了床各色各样的烟管代替了家具。客厅里琳琅满目地挂着古代大画师们最珍贵的杰作;女宾休息室里挂满了中国的刺绣品色彩玄妙花样怪诞质地极其名贵。最后他们走进了那个著名的房间里。这个房间乍看起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只不过别的房间都已重新装饰过而这里的一切却依然照旧而且日光虽已消逝房间里却还没有点灯。这两点已足够使人感到一种阴森可怖的气氛了。
“噢!”维尔福夫人喊道“真可怕!”
腾格拉尔夫人勉强说了句什么但没人听清她说的是什么。大家观察的结果一致认为这个房间的确象一个不祥之地。
“难道不是吗?”基督山问道。“请看那张笨重的大床挂着那顶阴气沉沉、血色的帐子!还有那两张因受潮已褪了色的粉笔人物画像他们那苍白的嘴唇和那凝视着一切的眼睛不是象在说‘我们看到了’吗?”
维尔福的脸色煞白腾格拉尔夫人则倒在一张壁炉旁边的长凳上。
“噢!”维尔福夫人微笑着说道“您可真够大胆的了!也许那件罪案就生在这张凳子上呢!”
腾格拉尔夫人闻听这句话突然一下子站了起来。
“哦”基督山说“事情还不仅仅如此呢。”
“还有什么?”德布雷问到他也已注意到了腾格拉尔夫人那种不安的神态。“啊!还有什么?”腾格拉尔也问道“因为到目前为止我还不能说已看到了什么特别的东西。您说吧卡瓦尔康蒂先生?”
“啊!他说道“我们在比萨有乌哥里诺塔[乌哥里诺塔是意大利比萨的暴君被其敌人禁囚于塔内与儿孙们一起饿死了。——译注]在弗拉拉有达沙囚房[达沙是意大利文艺复兴诗人住在弗拉拉曾两次疯遭囚禁。——译注]在里米尼有弗兰茜丝卡和保罗的房间[弗兰茜丝卡是十三世纪意大利有名的美人保罗是她的情人两人都被她的丈夫所杀。——译注]。”
“是啊可你们却没有这种小楼梯吧”基督山一边说一边打开了一扇掩在帷幕后面的门。“请过来看看吧然后再把你们的感想告诉我。”
“多难看的一座螺旋形楼梯。”夏多勒诺带笑说道。
“我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因为喝了奇奥斯酒才产生了这种悲怆的气氛但这屋子里一切在我看来都象是阴惨惨的。”德布雷说道。
自从听到提及瓦朗蒂娜的嫁妆以后莫雷尔就始终满面愁容地没再说过一句话。
“我曾经做过幻想”基督山说道“是否以前曾有过一个奥赛罗似的人物在一个狂风暴雨的黑夜里一步步地走下这座楼梯手里抱着一个尸体想在黑夜里把它埋掉这样即使瞒不过上帝的眼睛至少希望能瞒过人的耳目不知你们是否有同感?”
腾格拉尔夫人一下子半晕倒在维尔福的臂弯里维尔福本人也不得不靠在墙壁上以支撑着他自己。
“啊夫人!”德布雷惊叫道“您怎么啦?您脸色多苍白呀!”
“怎么样?这很简单”维尔福夫人说道“基督山先生在给我们讲恐怖故事无疑是想吓死我们。”
“是啊”维尔福说道“真的伯爵您把太太们都吓坏了。”
“怎么了?”德布雷用耳语问腾格拉尔夫人。
“没什么”她勉强回答说。“我想出去透透空气!没别的。”
“我陪您到花园里去好不好?”德布雷一边说着一边就向暗梯那边走去。
“不不!”她急忙说道“我情愿呆在这儿。”
“您真的吓坏了吗夫人?”基督山说。
“噢不阁下”腾格拉尔夫人说道“只不过您讲得绘声绘色的把您想象中的情景讲述得太象真的了。”
“啊是的!”基督山微笑着说“这些都只是我想象中的事情。我们为什么不能想象成这是一个贞节的良家妇女的房间这张挂红帐子的床是送子娘娘访问过的床而那座神秘的楼梯是为了避免打扰她们母子的睡眠供医生和护士上下使用的或者是供那做父亲的来抱睡着了的孩子使用的?”
“听到这一幅可喜的画面腾格拉尔夫人非但没有镇定下来反而呻吟了一声然后就昏了过去。
“腾格拉尔夫人一定是病了”维尔福说道“还是送她回到她的马车里去吧。”
“噢!我忘带我的嗅瓶啦!”基督山说道。
“我这儿有。”维尔福夫人说她拿出一只瓶子来递给了基督山瓶子里满满地装着伯爵给爱德华尝过的那种红色药水。
“啊!”基督山说着就从她的手里把药瓶接了过来。
“是的”她说道“我遵从您的忠告已经试过了。”
“成功了没有?”
“我想是成功的。”
腾格拉尔夫人已被扶到了隔壁的房间里。基督山把那种红色药水滴了极小的一滴到她的嘴唇上她便恢复知觉了。
“啊!”她大声说道“多可怕的一个梦啊!”维尔福捏了一下她的手让她明白这并非是一个梦。有人去找腾格拉尔先生了因他对于这种诗意的想象不感兴趣所以早已到花园里去和卡瓦尔康蒂少校谈论从里窝那到佛罗伦萨的修建铁路的计划去了。基督山似乎很有些失望。他挽起腾格拉尔夫人的手臂引导她到了花园里觉腾格拉尔正在和那两个姓卡瓦尔康蒂的一同喝咖啡。“夫人”他说道“我真的吓坏了您吗?”
“噢没有阁下”她回答“但您知道由于我们每个人的情绪变化有所不同所以事物对我们所产生的印象也就不同了。”
维尔福勉强笑了一声。“有时候您知道”他说“只要一个念头或一个想象就足够了。”
“噢”基督山说道“信不信由你们但我是确信这间屋子里曾生过一件罪案的。”
“小心哪!”维尔福夫人说道“检察官可在这儿呢。”
“啊!”基督山答道“既然如此我就乘便在他面前提出我的起诉好了。”
“您的起诉!”维尔福说道。
“是的而且还有证据。”
“噢这真有趣极了”德布雷说“假如真的生过罪案我们不妨来调查一下。”
“的确是生过罪案的”基督山说道。“这边来诸位来维尔福先生因为要起诉就得在有关当局的面前起诉才能奏效。”于是他挽住维尔福的手臂同时仍挽着腾格拉尔夫人拖着检察官向那棵处在荫影最深处的梧桐树走过去。其他的来宾都跟在后面。“喏”基督山说“这里就在这个地方(他用脚顿了顿地面)我因为想给这些老树增添一点新鲜活力就叫人把这儿的泥土挖起来加些新土进去。呃他的挖土的时候现了一只木箱子说得确切些是一只包了铁皮的木箱子箱子里有一具初生不久的婴儿的尸骨。”
基督山直觉得腾格拉尔夫人的手臂在僵而维尔福的则在抖。
“一个初生不久的婴儿!”雷布雷说道“见鬼!我看这事倒真的严重起来啦!”
“唉”夏多勒诺说“我刚才没说错吧。我说:房屋也象人一样的有灵魂有面孔而人们的外表就是其内心的表现。这座房子之所以阴森可怖就是因为它看了令人难过而它之所以看了令人难过就是因为它包藏着一件罪案。”
“谁说这是一件罪案?”维尔福挣扎起最后一点力气问道。
“什么!把一个孩子活埋在花园里难道还不算犯罪吗?”基督山大声说道。“请问您把这样一种行为叫做什么呢?”
“谁说是活埋的?”
“假如是死的干嘛要埋在这儿呢?这个花园从未当坟地用过呀。”
“杀害婴儿在法国要算是什么罪?”卡瓦尔康蒂少校无意地问道。
“噢杀头。”腾格拉尔说道。
“啊真的!”卡瓦尔康蒂说。
“我想是的吧。我说得对吗维尔福先生?”基督山问。
“是的伯爵。”维尔福回答但他此时的声音简直不象是人声了。
基督山看到那两个人对于他所精心准备的这个场面都已再也忍受不了也就不再穷追下去了于是便说:“来吧诸位去喝点咖啡吧我们好象把它给忘啦。”于是他又引着来宾们回到了草地上的桌子旁边。
“伯爵”腾格拉尔夫人说道“说来真是难为情可您那些吓人的故事说得我难受极了所以我必须请求您允许我坐下来。”于是她倒入了一张椅子里。
基督山鞠了一躬走到了维尔福夫人面前。“我想腾格拉尔夫人大概又需要用一下您那只瓶子了。”他说道。
在维尔福夫人还没走到她朋友的身边以前检察官已乘机对腾格拉尔夫人耳语了一句:“我必须和您谈一次。”
“什么时候?”
“明天。”
“在哪儿?”
“请到我的办室里来那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一定去。”这时维尔福夫人过来了。“谢谢亲爱的”
腾格拉尔夫人说并极力想装出一个笑容。“都已经过去了现在觉得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