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娇柔无助的女子,就只有这么一只大河蚌,于是孟一乐伸手感知了下,果然。
——是一只成了精的河蚌。
道士轻轻掀起长衫下摆,将袖子往上面折了两道,然后半跪在河堤处,轻声问它:“刚刚是你唤我前来的吗?”
这一道声音温和又带着点凉意,似春雨般,即便是扑打在面上也不疼,微凉,是一种好听的清冽。
河蚌似在打量他,半晌才犹豫着传出一道回音:“道长,您好心救我一命,将我放回河中吧。”泫然欲泣,缠绵缱绻。
面瘫道士听完仍然面瘫,他轻柔地将河蚌捧起来,向河岸走了两步,然后低头对成精的大河蚌道:“以后小心些,别再别人捉住了。”便将其放生了。
大河蚌在水中游走了,却又沉到河底偷偷绕了回来,随着年轻道士在河岸边的行迹跟着游走,好半晌,见年轻道士再次回到了竹林中,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入夜,孟一乐将身上清洗干净,只着一件白色绸缎里衣从隔壁回屋,他走到木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却听风忽的吹起,似要将他身上的单薄里衣给拽走一般。
桌上的油灯噗噗两声,灭了。
孟一乐秒怂:【窝草我好怕,为什么我的窗户在吱哟吱哟的响?】
432:【别怕,不要怂!】
孟一乐:【啊啊啊啊我要疯了,这不就是电视剧里经常演的厉鬼索命的片段吗?432!!!我的火折子呢?!】
年轻道士没有动,他面上没有起伏,只是静静站在清冷月色下,望向打开的木窗,以及屋内突然多出来的一道身影。
来人不知是人是妖。
孟一乐都快吓尿了,赶忙将几乎要洒出来的茶盏轻轻放下,竭力压下声音里颤抖,强撑着镇定,缓缓开口:“敢问阁下何人?”
对方轻轻掌起面来,露出带着羞怯的眉眼和娇嫩朱唇,娇滴滴开口:“道长不记得阿珠了吗?”这一句问的缠绵缱绻,在寂静的夜色中泛开,直直能让人甘心在其中溺毙。
年轻道士半垂眉眼,细细思索了一阵儿,这才从熟悉的音色中将人对上号,他眼睫轻颤,掀起长而稀疏的睫毛,面上古井无波,声音亦然:“是白日那只成精的河蚌?”
面庞又是娇羞又是勾人的女子对他福了一礼,朱红小唇微张:“正是小女,今夜阿珠前来便是为了报答道长的恩情,还望道长成全。”
只着里衣的道士闻言微微皱眉,冷清拒绝:“不必,在下救你并无所图。请回吧。”
阿珠闻言眼中立马涌上点点泪花,她莲步轻移,身姿摇曳地走到孟一乐面前,“道长可是嫌弃阿珠是只法力浅薄的精怪?”
河蚌精那一双眉眼生的十分好看,耳朵上佩戴着两颗温润珍珠,衬的面庞柔和又白皙。月色清冷,银霜铺地,女子娇俏动人,盼顾生辉,不论是樱桃小口还是多情眸子,都化作勾人的利器。
阿珠见他沉默,再次开口劝诱:“阿珠只想与道长春风一度,并无他求,事后也无需道长担责,天亮后阿珠自会离去。如此,道长可愿?”
孟一乐心道难怪聊斋志异中那么多犯蠢的书生,即便是拼着性命不要,也要与吸人精气的女妖交合,如今当书内的蠢书生换做了自己,他竟也是无法拒绝的。
年轻道士不言语,只是轻轻皱着眉头看着对方,半晌,他的声音依旧没有半分起伏,和清冷的月色一般沉静:“姑娘请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