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就像溪流

    干净合体的衣服、谦逊自信的笑容、简单易懂的讲解，构成了当前讲台上的向阳，和以往懒散形象完全不同的向阳！“这款办公椅的设计，我们考虑工艺后，觉得采用这种……”向阳侃侃而谈，微笑面对讲台下的老张、同学，还有一名穿西装的中年胖子。这位胖大叔来自老蔡的公司，是这个项目公司方的负责人。这次方案的主讲本不该是向阳，但这位大叔不知为何对向阳出奇地感兴趣，点名要向阳来说。

    等向阳讲完，他第一个“啪啪啪”地鼓掌，称赞道：“小向讲得浅显易懂，这次的设计总体来说非常的棒。”小向？小巷？小象？向阳一头黑线，领导说话都要这个范儿吗？反正我是听得浑身难受。

    可是再难受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不说人家是客人，光年纪就是长辈，所以向阳很上道地回捧道：“这次设计有所改进，要归功于去贵公司厂区的参观。嗯，您上回的修改意见也十分重要！”这么捧人向阳完全是为了老张，作为老张的学生，他有义务让她在外人面前有面儿。胖大叔哈哈一笑，两眼一眯活像一尊弥勒，他转移话题道：“听说小向是婕妤的男朋友，今天特地过来瞧瞧，果然不错！我们公司明年可能要组建设计部，小向到时过来吧？”别看这胖子一副求贤若渴的嘴脸，实则是听了些风言风语，想来看看让梁广雅这小白脸失手的家伙究竟长什么样，典型闲得蛋疼！

    “诶？”“向阳有女朋友？”“怎么会！”“波波说的是真的！”胖领导的这番话就像一颗深水炸弹，瞬间把台下女生们的好奇心炸起。她们刚叽叽喳喳开吵，讲台边的老张不悦地“咳咳”两下，噪声迅速平息下去。

    胖大叔又道：“今天给你们学校送货，还要商谈购椅的具体事宜，婕妤可是主动请缨……”“老蔡有来？”向阳一惊，顾不得风度诘问。“老蔡？”胖大叔的表情说不出的别扭，“现在年轻人都这么称呼自己女朋友吗？我果然是跟不上时代了。”感概完，大叔意识到自己好像坏事了：“你不知道？这么说她是准备给你个惊喜，呃……”因为老张的研究生工作室和康达椅业合作办公椅项目，向阳所在的杭城工业自然能以优惠价购入办公椅。前一阵听说有这回事，今天看样子就是送货和商谈后续事宜的日子。如此说来，婕妤真的有来学校！

    小白呢？站在讲台上的向阳四向巡视，哪里找得到李月白那小子的身影。这家伙的磁卡能开我寝室的电子门，果断要卖我吗？

    向阳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又不是五年十年不见面有必要搞什么惊喜吗？于是他简单做完总结陈词，找了个借口，在一干人等别样的眼光和笑意中，匆匆离开了教室，直奔自己的寝室而去。

    校园、大厅、楼道、走廊，临近那扇熟悉的门，向阳发现门扉虚掩，里面还模模糊糊传出蔡婕妤的声音。正待开门而入，却听到里面还有一个陌生女人在说话：“小婕妤，这个向阳有什么好，能当你男朋友？”

    这一声提问，生生把向阳进门的冲动给浇灭。生活中向阳只是个普通人，他也想知道在喜欢的女孩眼中自己是个怎样的人，而她在别人面前又会如何评价自己。

    “前些天我家里来电话了，”向阳背靠着墙，静静听着房间里蔡婕妤安然的陈述，“妈妈说，你不要那么要强，女孩子要柔软一点，不要显得太强势。爸爸说，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怎么能不强一点。这两种爱，微风和煦，暴风骤雨，为了我幸福也为了我坚强。只是，路是自己走的，爱在心里懂得，前途崎岖仍要一人面对。就在这时，我再次遇见了向阳，忽然之间觉得，要有个人相持相伴那也不错。”…

    “不对、不对、不对！”那个陌生的女声问道，“小婕妤，仅仅是找人依靠，梁经理要好他太多！你还是没有讲为什么会喜欢上他？”屋里传来翻动东西的声响，然后那个女人接着说道：“看嘛，他书架上的这本日语入门，收据还夹在里面，是好几年前买的书。可你翻翻，你的这位向阳才看过五十音，后面全新！”

    闻言，门外的向阳老脸一红。

    每个人大抵都有这么一段时期，急于成功而把自己想象得过于完美。我们会制定异常严格的时间计划，譬如多少多少日子学会一门语言、一种乐器、一款软件，然后几年之内达到某种成就、某项目标，最后便是傲视旁人享受人生了。只是，人不是机器，惰性和借口一旦出现就会接二连三！

    “认识他十二年了，我还不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么？懒、玩心重，有才能却得过且过，没有梦想没有目标，长得还不帅气……”这几条“罪状”条条正中红心，就在向阳无地自容时，蔡婕妤话锋一转，温婉中透着无奈，“可是，我就是喜欢他啊！”

    “认识他十二年了，三年相识九年相离。在分开的这九年里，我从未忘记那个红着脸和我争吵的男孩，我会从老同学那儿打听他的近况，也会上他的主页看看他的照片。有时我会问自己，这算是什么，缅怀？喜欢？亦或是爱？直到再次遇见他，被他温柔地背起，我才确信，我爱上他了！”

    “恋人们总是恨不得他们的爱就像海洋，浩瀚无尽。我的爱不是这样！在这九年里，它就像溪流，一点一滴缓缓渗进心里，再也出不去了。有时候我甚至认为……”

    向阳默默地站在空荡的过道，远处操场上的哨声喊叫清晰入耳，他恍若未闻，一手按住狂跳不止的心，一边低声附和房中蔡婕妤的话：“此生此世，我只爱他/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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