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红颜坐在桌子旁用手撑着头懒洋洋的开口,“只是这楚二都要成亲了,还是病恹恹的,不是什么好事!”
“吐了两口血,一时死不了!成亲一事还早着呢,不打紧”卿九歌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的喝着,“不过我这几天可不能再过去了,他一见到我就容易急火攻心!”
“那九歌找我来是为了什么呢?”楚修寒笑着问,“莫不是想跟着我一起去水云寨?”
“大公子果然聪明,卿某正有此意!”
他早就打听到了,楚修寒要前往水云寨去送聘礼,他正好跟跟着一起去避避风头,再加上自己也是个喜欢凑热闹的,对水云城慕名已久,也可以看看传闻中的水云寨到底是什么模样,实在是两全其美!
“恐怕不行!”
“为何?”
卿九歌有些着急,楚二那副要撕人眼神实在是太可怕了啊,吓得他的小心脏一直“砰砰砰”的跳,他可不要继续待下去了,真是气死人了,要不是因为那个赌约,自己也不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今日收到云寨主的亲笔信,说要亲自来临城!”
江御有些不明白:“他为何要亲自过来?”
“妹妹要出嫁了,哥哥好歹要知道妹妹嫁的是什么人吧!”
方红颜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觉得好笑,云家这门亲事外人不太清楚,以为天作之合,她却略知一二,云西辞以私生子的身份继位,云家支持他的人有,反对他的人更甚,云家那位三小姐虽然默默无名,但到底是正夫人所出,有一堆的人对她忠心耿耿,是个隐藏的威胁,不拔出这个眼中钉怎么能行呢?楚家的病秧子可是个好的选择,名门楚家可以堵住众人之口,随时可能翘辫子的楚二也难以和云家三小姐翻出什么浪花。
楚修寒没有接方红颜的话,按了按额头,想到信中有关“浮日”的描述,有些头疼,正逢楚云两家结亲之际,偏偏有人看不下去了,“浮日”重现江湖,不知要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
楚修寒回到楚家后先去了思聆院,正是花开时节,院子里却没有一丝的花香,只能闻到一阵阵的药草味。
楚修穆正在闹脾气,怎么也不肯吃药,服侍的仆人急得不得了,一看见来人,连忙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扑过去:“大公子,你快帮忙劝劝二公子,他怎么都不肯吃药,这怎么能行呢?”
楚修穆躺在摇椅上,闭着眼睛,身旁的仆人正在捡地上的碎瓷片,
“你的身体才刚好一些,可不能随便把药停了!”楚修寒望着眼前的弟弟有些心疼的开口,常年生病让他脸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身体也比常人瘦弱了很多,才做不久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感觉又大了一些。
“只是不喝药而已,死不了!”楚修穆睁开眼睛,他有一双很好看的桃花眼,即使生病也依旧能散发出光彩,“卿九歌人呢?该不会不敢来见我吧?”
“你和他相处了三年了,也吵了三年了!”楚修寒捡起地上散落的书,将其放在桌案上,又吩咐仆人重新去熬药。
“我不用他来治”楚修穆缓缓地从摇椅上起身,“这几天我想去湖边别院看看!”
“那边还没修缮好,你——”
话还未说完,一位仆人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开口:“大公子,夫人派小的过来,请您过去用膳!”
听到“夫人”两个字,楚修穆微微抬了头眼帘,但很好又耷拉下去了,漫不经心的用手摆弄着桌子上的茶杯。
楚椹很久没有看到两个儿子一起过来用膳的情景了,小儿子常年待在思聆院养病,很少出来,急忙吩咐厨房多准备几个菜,又招了招手:“修穆过来,挨着我!”
“这样不成体统!”楚夫人急忙伸手拦住,摇了摇头。
楚修穆迈开的脚又硬生生的收了回去,一言不发的站着,感到有人在拍他的肩膀,转头看去,只见楚修寒笑脸盈盈的把他推到了父亲的身边。
“一家人难得凑齐吃饭,哪有那么多讲究!”
楚夫人还准备说什么,看了看夫君的脸色又忍住了,强颜欢笑的点了点头。
楚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讲究,故而饭桌上的氛围很轻松,楚修穆胃口不是很好,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安安静静的听着兄长讲今日的所见所闻,听到有趣的地方嘴角轻轻的弯起,神色很是柔和。
“一转眼,修穆都要娶亲了!”楚椹感慨良多,小儿子与云家结亲的消息刚出来时遭到了宗亲的反对,倒不是不同意两人的婚事,而是长子尚未娶亲,次子怎么能先于兄长成家呢?但他和大儿子觉得无关紧要,姻缘怎能被一些条条框框所束缚呢?
“云西辞他们什么到临城?”
“已启程多日了,估计这两天就和云家结亲的事,楚修穆一开始是不同意的,甚至以自残来反抗,当时他气息奄奄的躺在床上,连卿九歌也被吓的半死,施针时手都在抖,后来也不知道楚椹跟他聊了什么,他伤好之后便反对亲事,但也不再过问,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嗯!”楚修穆没有开口再说下去,仿佛刚刚那句询问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楚夫人有些生气小儿子的随意,缓缓开口:“修穆,成亲可不是儿戏,你可要好好对待!”
“是!”
“好了,修穆又不是小孩子。”楚椹开口说道,“修寒,饭后你到我书房来一趟!”
“好的,爹!”
书房内,楚椹将一封信放到楚修寒面前:“这是云西辞让人快马加鞭送过来的”
楚修寒拿起信对着烛光烤了烤,只见上面渐渐浮现出字来。越往后读眉头皱的越厉害:“送剑的人被人下毒杀害了?”
“正是!”
楚椹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半个月前他正准备让大儿子带人去水运寨下聘礼时,却突然收到城主云西辞的急信,说是有人突然给他送了一把残剑,若是普通的残剑倒好,偏偏是当年慕容离所拿的浮日,当年慕容离在破庙离奇失踪后,佩剑也随之消失,现在在云家的女儿即将出嫁时浮日竟然现身了!江湖上的人都知道,慕容离和水云寨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浮日的出现绝对不是偶然的!
云西辞立即让人追查,终于将送剑的人给找到了,但是根据那人的口供,他只是负责送剑而已,当时他在临城偷东西时被人发现,说是只要将东西送到水云寨就不追究偷盗之事,还会给一百金作为报酬,他一时贪心就答应了!于是云西辞便决定亲自来临城查探到底是什么人在作怪!
“这事估计牵扯颇深。”
云西辞绝不是个会掉以轻心的人,能够从他身边下毒杀人,这个人身份不见得简单。
“浮日的事情暂且不要对你外公那边提起,一旦他们知道了,怕会一石激起千层浪!”
“我知道。”
楚修寒的外公江青州是江家的掌舵人,也是江御的爷爷。当年江家的女儿嫁入楚家,生下楚修寒后撒手人寰,江青州因爱女早逝便把唯一的外孙看的格外重要,几乎事事都要亲自过问,待楚修寒及冠后才稍微放手。
“可是,爹,孩儿有一事不明。”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让修穆娶云家的女儿对吧!”
楚椹用手敲了敲桌子,有些惆怅,“你和修穆都是我的儿子,我从来没有顾此失彼过,但是修寒,有些事情并不是我希望怎样就会怎样,修穆这些年你也看到了,他的身体一直都不好,我只希望他能够娶妻生子,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可是,为什么会是和水云寨结亲呢?”
楚修寒依旧是很疑惑,他觉得楚椹并没有正面回答,楚家和云家并没有任何关联,不知为何会突然有婚约。
“往日我外出时被云家救过一命,这些年云家动荡不安,云老城主临终前对小女儿不放心,不愿她一直处于家族争斗之中,便希望我看在往日的恩情上,能够帮他!这件事情我一直没有说出来,因为一旦和恩情扯上关系,就会多一层芥蒂!”楚椹叹了口气,有些事情他并不想说出来,可是长子一向聪明,并不是可以轻而易举的瞒过。
“可是修穆的意愿呢?你有问过他吗?”楚修寒想起之前弟弟的反抗。
“修穆啊!”
大概是屋子里的烛光太暗了,楚椹有一刻晃神,看着长子的脸,一字一句的开口“修寒,为父的决定是不会有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