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枫的母亲不一样,她会撒娇,会耍小脾气,会问边月这条裙子好看不好看,她就像一朵娇贵的雨中玫瑰,徒增人的保护欲。
边月怎么也想不到,这样一个人会在若干年后患上抑郁症,严重到自杀的地步。
喻枫来宁城的前一天孙念禾刚从病床上醒来,她看见围在病床周围的丈夫和儿子,惨淡了笑了笑,然后喻枫听见她细弱蚊虫的声音。
“你们不应该救我。”
便是这一句话让喻枫几临崩溃的边缘。
从前他对失败嗤之以鼻,他觉得生活很简单,没有什么是努力做不到的,直到这一刻无力才使他明白,他好像真的会失去母亲。
他实在不懂母亲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口口声声说着爱他们,却还要一次又一次的放弃自己生命。
边月吃完面在炉子前坐了一会儿就上车睡觉去了,喻枫一直守着那团火。虫鸣声不绝于耳,夹杂几声不知名的动物嚎叫,风声很大。
凌晨三点,炉子里的火因为没有人看管将灭未灭的燃着一点火星,有一辆货车从公路上开过去,轰隆隆一阵,喻枫看向车里,没醒。
衣服上攒了一身夜露,除了烟酒的气味,还冒着股潮湿的青草香,喻枫把炉子里的火熄灭,抖了抖身上的烟灰。
醒来的时候身边不见人,牛仔外套堆放在驾驶座上,窗外雾蒙蒙的一片,听见几声清脆的鸟叫。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疑心根本没睡着,但时间的的确确流逝了。喻枫坐着发了会儿呆,车窗被敲响,边月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仅穿一件灰色条纹针织衫,鼻子被动得通红。
开门把外套拿给她,边月接过去,把咖啡递了过来,独属于咖啡的焦香充斥整个车厢,边月边穿衣服边招呼他喝,喻枫看着杯子,眉头微皱。
“放心,没人喝过,我用碗喝的。”
她的旅行计划好像真的只有一个人,锅碗瓢盆都只准备了一套。喻枫低头喝了一口,速溶咖啡的味道并不好,焦味过重,酸度过高,喻枫不想再喝了。
边月的表情不太自然,似乎没想到喻枫会这样。能忍受廉价的泡面,却受不了一杯速溶咖啡,奇怪的现代人。
她摇头笑了笑,如果是现在的喻枫,大概是不会陪她吃路边摊苍蝇馆的。此时谷底的雾气升腾上来,树林间烟雾缭绕,遥遥望去,仿佛一伸手就能碰到。
喻枫问她笑什么,边月背靠在车身上看着远处的烟雾,“风景不错。”
喻枫知道她笑的肯定不是这个,但也没有继续追问,两人休整了一下就继续上路,仍是边月开车。
窗外的风景一成不变,没有什么特别的,喻枫看了一会儿就开始感到无聊,没有什么可消磨时间的,喻枫的注意力自然而然放在了车载音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