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犹豫走近前去,轻轻掀开被子,见他背后伤口缠着的棉布透着血渍,显然未曾换过,鞭痕斑斑驳驳的一条条开始结痂,看着更是可怕,忙拍了拍他的脸:“喂,你醒了没?”
穆子石脸上仍是全无血色的煞白,呼吸却似乎比昨日略显悠长,双目紧闭睫毛浓密的垂着,五官线条精致得不似真人,倒像是画里的或是雕出来的一般。
左拾飞愣愣看住了,呼吸竟有几分意为之夺的急促,忙定了定神,收拾出药粉和干净的细棉布,先换了药再重新裹好伤口,他不擅照顾人,行动间难免手忙脚乱,好在穆子石全无所知任由折腾,真是全天下最乖巧不过的伤患。
待料理妥当,穆子石额头薄薄出了一层汗,左拾飞大喜,自语道:“出汗就是快好了!看,还是我梭子爷妙手回春吧?”
正志得意满的自夸自赞,只听有人在外禀道:“大当家,予庄来人了!”
左拾飞听出是杨断子的声音,忙起身道:“大哥不在,二哥进来说话罢。”
杨断子原本不敢擅入,听他相邀这才进屋,眼珠子骨碌碌转着看了看,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左拾飞随手给穆子石盖上被子,道:“我来寻大哥说话,刚巧他不在,我就替他照顾一下这小子。”
杨断子半笑不笑的道:“笨梭子,大当家可不愿意见到你献这份儿殷勤。”
左拾飞道:“二哥你笑得贱兮兮的。”
杨断子沉下脸:“我是为你好才说这些,你既要装糊涂那便装吧。”
左拾飞不搭理。
两人心里都莫名的生气,相顾无言了半日,杨断子来来回回驴拉磨也似踱着,眼神不时看向床上的穆子石,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这小子……想是不打紧了?”
左拾飞奇道:“你是大夫,怎么问我?”
杨断子搓了搓手,道:“我的医术大抵是活人医不死死人医不活,大病瞧不好小病慢慢好。”
话音未落,只听哥舒夜破含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师爷过谦了。”
门开处,哥舒夜破神采奕奕的大步入内:“你们找我何事?”
杨断子忙道:“予庄姓万的老儿亲自押着三车银子到了山下,求见大当家,要赎回他家的人。”
哥舒夜破道:“留下银子,让他回去等着。”
杨断子迟疑道:“他想必不肯回去,山下驻守的兄弟说这老儿口气甚硬,求大当家要不放人,予庄田地金银尽可奉送,要不就把他也一并杀了挫骨扬灰。”
左拾飞吓了一跳:“这老儿疯了不成,嘴这样狠?咱们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了,杀他也不难,还挫骨扬灰?当咱们闲得发慌么!”
哥舒夜破眉毛慢慢竖起:“那三具死尸扔哪儿去了?”
杨断子见他神色不善,不敢怠慢,忙答道:“按老规矩,扔山沟里喂狼了。”
哥舒夜破冷冷道:“着人去看看,若还有残骸就拿出来还给万老儿,告诉他南柯山不耐烦杀他,但他若不肯走,就把他那俩侄少爷也一并斩成肉块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