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晾了会儿还是很苦,第一勺进嘴,齐少冲的五官就迅速移位再靠拢最后挤成一团,忙抓着喉咙问:“有蜜饯么?”
穆子石幸灾乐祸的直笑:“没有。”
齐少冲伸手要接过碗:“我自己来。”
穆子石忙避开道:“别动,你手上没力气,撒了药麻烦的是我。”
说着把药碗凑到齐少冲嘴边:“你大口喝罢,零刀碎剐可比一刀断颈更难受呢。”
齐少冲正想说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药碗已贴上了嘴唇,不得已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吞下苦得活像砒霜的一大碗药汁。
皱着脸正要抱怨叫苦,舌尖一甜,却是被穆子石塞了粒小小的冰糖。如获至宝的含住了,问道:“哪来的糖?你不是说没有么?”
穆子石收拾着药碗,道:“顺手问掌柜讨的,你再睡会儿出身汗,就好得快了。”
齐少冲支撑了这么半天,也觉得脑袋昏昏沉沉,依言躺下,却见油灯黯淡,忙问道:“什么时辰了?你……你有没有睡会儿?”
穆子石道:“打过五更,天快亮了。”
齐少冲见他一绺头发散落在脸侧,颇显疲倦之态,轻声道:“你照顾了我一宿都没睡?”
穆子石看他一眼,道:“是啊,怎么了?”
齐少冲只觉得心里好像被火苗炙了一下又热又疼,又仿佛有颗小小的种子亟待萌芽呼之欲出。
穆子石眨了眨眼睛,道:“你摆出这样一张哭包脸,是嫌我伺候得不好故意给我脸色瞧么?”
齐少冲急道:“不,当然不是!子石,你快歇会儿吧,别累病了,我……”
穆子石眸光闪烁,猫儿般亮得出奇,淡淡道:“你不必担心我,这一路你哪怕病倒十次,我都不会病一次。”
他说,齐少冲就信。
穆子石看着单薄,宫中骑射场里更是比谁都弱都懒,但一到民间逆境,却犹如一株野草,拥有随地能活的生命力,顽强坚韧得可怕。
齐少冲躺了两天,喝了两天苦药,站起身来神清气爽好端端一条小小少年郎,穆子石瘦了一圈,精神却也不错,笑道:“赶路?”
齐少冲点了点头,眉宇间凛凛然的阔朗:“走罢。”
穆子石有几分试探之意:“不再哭了?不伤心了?”
齐少冲负好包裹,低声道:“母亲生恩养德,我不敢辜负,但哀思未必寄于泪。”
顿了一顿,直视穆子石,目中有恳求希冀之色:“母亲对不住四哥,但逝者已矣,子石你……”
穆子石冷冷打断:“我永远不会原谅她,四哥不能恨自己的母亲,但我能替他恨一辈子。”
客栈掌柜趁火打劫趁病谋财,齐少冲这一病,离不得穆子石,穆子石只能使唤掌柜的人,于是炉子火炭药罐子什么都要钱,连请大夫提轿子都得硬揩下一层银屑来,穆子石看在眼里恨在心头,却不得不忍下这口气,有时睁一眼闭一眼都嫌恶心干脆两眼都闭上。
此番齐少冲病愈起行,结清了这几日的银钱,掌柜瞧在银子的份上,脸色红润得仿佛当了新郎官,言语也客气热络:“两位小爷下次路过,还请到我们来旺客栈,茶钱减半水钱全免!”
这话无耻老辣得浑然天成,穆子石毕竟脸皮不敌,一时就挂不住,沉下脸道:“谢了!”
想了一想,却又不得不问:“这镇子可有车马前往景州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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