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香回过神,看见暖语小心翼翼却又忍不住偷窥自己的模样,渐渐露出一丝笑。
她刚想说什么,马车就是一阵晃荡,暖语吓得拉住明月香害怕她磕着,心里却再次有了不好的预感,这年头怎么一出门就出事呢?老天还让不让她们过日子了。
“哎!你!”外头似乎传来车夫的声音,接着马车被人掉了个头往一旁窄巷走去。
暖语害怕的抖了抖,但仍旧强撑着撩开帘子往外看,只是劫持车子的人只有半边背影,看不出容貌。
明月香开始也有点紧张,可渐渐的她发现马车行驶的又慢又稳,便知道这人并不是想要当街劫车。她重新理了理衣服就这么坐在车里等着那人。
等马车停稳,车帘果然被人撩开,明月香原本还全身戒备的准备对付来人,谁知道一见此人她便哭笑不得的放松了身体。
“秦公子,怎么又是你?”
秦蛟原本还冷酷的脸瞬时间低了下去,耳朵又红了。
暖语一见这人,比明月香还激动,直看着他叫道:“这位公子,我家姑娘与你无冤无仇,你怎么老是来骚扰我家姑娘,你就不怕坏了我们家姑娘的名声?亏我还以为你有副侠义心肠。”
秦蛟似乎被暖语说的一愣,他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做的那么多,其实对于明月香来说是有困扰的。
“暖语不要多言!”明月香出口道,她不希望秦蛟因为这些无谓的事情自责,这个少年实在太干净,“公子今儿个可是有事儿?”
秦蛟狐疑的看了眼暖语,之后很快便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明月香的身上道:“出事了。”
“什么事儿?”明月香耐心道。
秦蛟似乎在纠结怎么组织语言,想了半天才道:“你姐姐杀了人。”
明月香当场就傻眼了,她以为秦蛟会说那日想要绑架她的人,却没想到居然是她的家事。
面色一正,明月香认真道:“知道是我哪个姐姐么?杀的人是谁?”
秦蛟摇摇头道:“妾室,杀了丈夫。”
显然秦蛟并不知道是明月香的哪位姐姐,可明月香却很清楚她如今嫁在国都里的姐姐,只有三姐和五姐,她刚刚去见过三姐,所以不可能是明悦蓉。那么难道真是那个性格懦弱的姑娘亲手杀了她的夫婿?
“死人的可是杜家?”明月香恍惚记得五娘的夫家姓杜。
秦蛟立刻点点头。
明月香倒吸一口气,直觉就摇头道:“不可能,指不定是栽赃陷害,我五姐最是懦弱,平日里与人来往都害怕,更别提杀人了。”
秦蛟见状,轻轻走过去,半跪在明月香的面前用手摸着自己的动脉道:“簪子扎了三孔,她被人抓住,也服毒死了。”
明月香沉默了许久,她原想反驳的话就在嘴里吐不出来,她想到五娘私通被抓时的愤怒与恨意,有些懦弱的人在被压迫到一定的时候,就好像兔子都会蹦起来咬人。
明月香对于那个没脑的五姐一点情意都没有,她可没忘记那些药粉差点毁了她的脸,只是再讨厌这个人也是明家的姑娘,如果秦蛟说的没错,那么明家可就要大祸临头了。
明家有钱,明老爷也借机攀上了不少权贵,但毕竟明家根基不深也没有门路渗入到权利阶级内部,原本若是明五娘识相不用勾住杜卿使,就是放在那里,卿事寮的内部就能打开一个口子,可以让明老爷用送钱或是送女儿的方式慢慢勾结,以达到权利与金钱错综复杂的形态。
然而偏偏坏也坏在这个卿事寮,杜卿使是太史门下,在卿事寮人缘也不错。如今他突然被一个妾室杀死在家中,那就算为了面子情那些六卿的人也不会放过明家,毕竟明家只是商家,要拿什么与宣地的上层权贵们抗衡。
心一冷,说不出是松了口气还是失望透顶,明月香知道,她是进不了宫了。
“没事吧?”亮若琉璃般的眼睛凑了过来,一缕刘海不听话的挡在右眼跟前,那双眼中没有嘲弄没有讥笑,只有淡淡的关怀。
“没事。”明月香苦涩的说道,明家大难临头怎么可能无事,甚至还可能因为这件事情导致她的婚事再次出现波澜,卿使的死可大可小,弄个不好整个明家都要抄家,所以在她面前可能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被危难压得喘不过气的明老爷送给可能可以解决这事儿的人,二是全家发配为奴,她弄不好还要走上辈子的老路。
“别……别担心。”秦蛟下意识伸手想要安慰她,可在他手触碰到明月香的手背时,他又立刻缩了回来,只低头偷偷捻着粗糙的手指。
明月香反倒大方的将秦蛟头上的刘海顺到一边,哪怕她心里苦涩不已也不会透露出来半分,最坏也不过前世那个地步,她又不是没有经历过。
秦蛟先红了耳尖之后是耳垂,最后连腮帮子带脖子通通都带上了血色,他眼珠微动,极快的将眼帘遮盖了下来,仿佛逃避般躲开明月香的视线。
“傻子,我好看么?”明月香情不自禁的凑到他脸旁问道,她现在不想去想将来会发生的祸事,她只是单纯想要享受大难前偷来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