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汉们哄得大笑,有人道:“小姑娘瞧着眼生,不像是咱们这片的人——你家在哪条街?”
孟七七心里咯噔一声,面上却是笑着不慌不忙道:“大哥好眼力,我的确不是这里人。我是湛北路张老爷家的丫鬟,来这里替我们家老爷太太瞧病人的——原本同我一块当值的姑娘。前日一来,她家人告诉我,那姑娘才觉得好些了去了外面集市上。我那会儿才要走,就碰上这么档子事儿——封街封路的,既不许人出去,又不许人进来。我这两三天没回去,只怕老爷太太当我顽皮躲懒,回头扣我月银呢。”
后面一句把大家都说笑了。
一人道:“小姑娘莫担心你的月银,这事儿满京城都知道了。你这一趟回去讲起这么段经历来,说不定老爷太太听得高兴了还要赏你银子呢。”
另一人嘀咕:“是老孙头家的闺女吧?小半月前伤风从主人家回来了……现如今不知怎样了……”
孟七七暗中松了口气,不意还真有这么一位人,倒是圆了她的谎。说话间已是排查到她了。
守在关卡的官兵已经是站了大半夜,天寒地冻,这项工作又无趣,只机械催促道:“脱裤子。快点……后面那几个,先解了裤腰带准备着,快点快点……”
孟七七就回头看身后的闲汉们。
不等她开口,后面的人你一言我一语道:“哪有让人家一个大姑娘脱裤子的道理?”“当兵真是好,耍流氓还领薪俸。”“不都说要找的那人是个男的吗?你查人一个小姑娘算怎么回事儿?”把两边的士卒闹了个大红脸。
守关卡的士卒当日也跟着守卫首领追捕过“伪大皇子”,知道那是个男的无误。因见后面的闲汉闹得要不成样子起来,左边的士卒倒转刀柄,往孟七七左腿上应付公事般拍了两下,挥挥手嫌弃道:“走吧走吧,去。”
孟七七腿上伤处被拍中,痛得半条腿都麻了,强忍着表情没变,脸色却是更白了一层。她尽量保持着正常的行走姿势,慢慢走出了守着关卡处官兵们的视线。
沿着漫漫长街走了半盏茶时分,直到身后的火把光已经照不见此处的黑暗,孟七七才要松一口气,就见长街尽头,一队骑兵列队而来。为首的两名将领,一名不知是谁,另一名却是马庆忠。
狭路相逢,躲避不及。
马庆忠的目光从面前三三两两的百姓身上扫过,经过孟七七时先是惯性地扫过去,却又顿了一下,极快地挪了回去,定住不动了。
他认出她了。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身形动作感觉,总有点端倪。
孟七七始终低着头,她虽然换了寻常百姓衣裳,却也知道自己很可能已经被马庆忠认出来了。这就好比是你同桌换了身衣裳,难道你就会把他认成是你后桌了?换衣裳,换妆容,只能骗骗不熟悉的人而已。
她下意识跟着身边的百姓退到路两边,给骑兵让路;心里各种念头却像断了线的玻璃珠一样,跳跃碰撞着,找不到一个稳定的轨迹。
得得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她面前的路中央。
马庆忠要抓她?
孟七七攥紧了拳头。
“查校尉,”马庆忠忽然停下来,他身后的骑兵自然也都暂且停下来,“那疯子辱没先大皇子,真是该死。也难怪太妃娘娘这次生了这么大的气,一定要严办此人。咱们深夜来巡查,可不能辜负太妃娘娘的嘱托。”
与他同行的查校尉闻言忙道:“小公爷说的是。”
马庆忠又道:“那疯子若是知事,该早早自首才好。如今全城戒·严,挨家挨户搜人,就算他能逃出前面的关卡,可总不能插上翅膀飞出城去。不然待咱们巡完这一轮,等静王府的几位公子来巡查,可就更严了。”
那查校尉笑道:“小公爷何必自谦。”
马庆忠道:“哎,查校尉抬爱了。我这人旁的倒还好,就是胆小怕鬼。据说这条街走出去北转尽头,有一座蓝色大宅,里面闹鬼好多年了。若是我来巡查,旁的都好说,只有这一处我是万万不敢进去的。”
孟七七听到这里,心中一动,借着夜色抬眼望去,只见马庆忠正与查校尉对面说话。似乎是察觉了她的目光,马庆忠坐在马上,看似自然地垂下眼睛,瞥了孟七七一眼,道:“查校尉,我这样怕鬼,那蓝色大宅是一定不敢去查的。你自然比我胆子大,你敢不敢去啊?”
查校尉揣摩了一下这位公子哥的意思,奉承道:“小公爷说笑了。这个,这个,在下是个老鼠胆子。连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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