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就是从前的安阳县主?”
孟七七点点头。
左忠利登时礼也不行了,咧嘴笑道:“原来是你呐!”他心里还把孟七七当那个四岁小女娃,竟也没用敬称,“这么些年没见,你可长大啦!我当初在少将军军中,还吃过你送来的牛肉,尝过你带来的酒呢!”
孟七七:……卧槽!这样也行!
左忠利回味道:“我这些年,可再也没有吃过那么香的牛肉,喝过那么醇的酒啦!”其实十年前他只是个小小的士兵,几个月都见不到荤腥,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什么都好像特别香。等到他打仗立了功劳,做了官,能顿顿酒肉了,这些东西反倒不稀罕了。是以记忆中那样好吃的牛肉,那样好喝的美酒,竟是再不可得了。
他敞开了话匣子,很自来熟的跟孟七七叙旧,笑道:“你不知道,连我媳妇听我说起从前的事情来,都要感谢你。说是多亏那会儿你的酒肉,让我长得结实硬朗,干劲十足,这不,成亲才半年,她就怀上了……”
上官千杀警示性得清了清喉咙。
左忠利猛地刹住脱缰的话题,讪讪笑着打量了一下自家少将军的面色,往回找补道:“这个,我就是个粗人……公主您别见怪哈,别见怪。”
孟七七笑道:“你说的蛮有趣的,我为什么要见怪?”
左忠利原本瞅着上官千杀越来越黑的面色,内心默默流泪,他是要少将军别见怪啊。听孟七七这样回答,便见少将军面色缓和了许多,左忠利感到自己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有时间咱们再聊哈,我和战神大人找你有事情的。”孟七七摇一摇战神大人的手臂,表示自己还记得正事。
“是是是,我这话太多了……两年没见少将军了,乍见了有点激动。“左忠利马上承认自己的错误,”那……少将军您是要?“
“你手下有个姓陈的司马,本该驻守岐岭关的。你带我去见他。“上官千杀简单道。
左忠利愣了一愣,忙道:“是。“没问为什么,也没提出他将那陈司马带过来,不用少将军亲自登门。他跟着上官千杀行军打仗习惯了,军令如山,只要上面传达了,他所要做的就是服从。
左忠利对门房交待了一声,“若我媳妇醒了,就说我出去遛马去了。”他这样当着二人的面撒谎,脸不红心不跳当着是此中好手。交待好了,他便牵出马来,引着千七二人往陈司马家中而去。
孟七七路上猜想着那陈司马究竟为何玩忽职守,既然这左忠利见了战神大人如此行事,也不像是会儿戏军令之人,那问题自然就是出在那个陈司马身上。只是一个小小的司马,怎么敢不奉上级的指令,就擅自撤兵,导致国民被柴浪国的士兵屠戮。又不知道见了那陈司马,战神大人会如何处置?
她想着这么严肃的事情,却不知道身后战神大人的心思都放在她身上。
上官千杀对定州之事已是成竹在胸,此刻闲下心神来反倒都在想着孟七七的事情。他这会儿就想着她对左忠利那个“有趣“的评价。说来也是,年轻的小姑娘,不觉得活泼逗笑的言语有趣,难道会觉得他这样沉默寡言有趣吗?他仔细想来,七七走得近些的人里他认识的便只有一个山淼。山淼也是话多爱闹之人。
她既然觉得左忠利和山淼“有趣“,那自然便会觉得他”无趣“了。上官千杀心头有些黯然,默默想着,难道要让她一直忍着自己的”无趣“不成?只是若要改变,他也实在不知该如何改起。当下唯有心中暗叹一声。
事实上,孟七七觉得旁人言语好笑时才是“有趣“,但是战神大人却是时时刻刻都”有趣“。只是这一点,上官千杀此刻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如今已经是二更天了,陈司马家中却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门口停了许多车马,几乎是水泄不通。
左忠利推开陈府出来拦人的门房,径直冲了进去。
上官千杀牵着孟七七的手慢慢走在后面。
孟七七这几日与战神大人相处,摸出来一个规律。若是平常的时候,战神大人很少主动与她有肢体接触,甚至连牵手都不会,顶多会让她牵着衣袖;但如果两人到一处陌生的地方,主要是她从来没去过的地方,战神大人一定会首先伸出手来,牵住她。
摸清了这规律,孟七七心里又暖又甜,乖乖给战神大人牵着,同他一起走入了陈府后院。
陈府后院竟然搭了戏台子,一众富商小吏都聚在底下听戏。
只听那台上的旦角咿咿呀呀唱着:“愿君放心,我定可挽危亡。君勿替我俩心不安,勿替我俩心不安……”
左忠利大步上前,解了腰间佩刀,“啪“的一声拍在正中间那张八仙桌上,”陈二赖!你都做了什么好事?还有胆子坐这儿听戏!“他这一声暴喝,声如洪钟,把台上的声音都盖过去了。
台上的戏子们面面相觑,犹犹豫豫收了声。
陈司马最近从岐岭关收了兵,无所事事,天天呆在家里,就自己找些消遣,召唤些狐朋狗友,每天里花天酒地,半夜听戏到三更,次日睡到日上三竿。
他听到左忠利当着众人的面叫出他这不雅的小名来,登时脸上挂不住,涨红了面皮,嗤笑道:“哟,左大校尉不请自来,想蹭戏听啊?您听不起!这可是定州的名角,小牡丹知不知道?一场戏要一百两金子呢!听不起,就别来现眼!”
来的路上,左忠利已经从孟七七口中得知了漠村惨剧,此刻见陈二赖这样嚣张,怒问道:“谁给你下的令,要你从岐岭关撤兵的?”
陈二赖扭头冲着台上道:“唱!接着唱!爷花的金子,你们就得听爷的!唱!从头再唱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