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得了。”华苓粲然一笑。谢余告退,又往府里去禀告七娘这消息了。
华苓则是笑着朝晏河道:“还有些时间,到我那里坐一坐,喝杯茶吧?我那里还有些早晨才制好的糕点,味道极好。”
晏河也无可无不可,等华苓吩咐了下仆,将赵戈的东西都整理好,就牵起赵戈的手,一道转进华苓暂居的二进东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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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府邸不大,只有三进,七娘就住在同一个院子的正房。没有那么好的关系,七娘便没有出门迎接晏河母子。但这时候倒是闲下了一点点,也过来陪坐。
金瓶从厨下端来几盘还有热乎气的各色甜点。豆沙馅儿的糕饼,放了牛奶、很像蛋挞的半圆饼子,还有半透明的桂花糕。在冬天吃的糕点,糖都是会放得多的,吃了容易腻,所以又配上红茶算是解腻。糕点是金瓶亲自做的,自然是色香味无可挑剔。红茶也是顶级的祁红,盛在精巧的人物彩瓷小盖碗里,一打开盖子便是清香袅袅。
七娘也知道了东北大胜的消息,与客人打了招呼,坐下来就笑容满面地说:“小九,卫五郎打了胜仗,这真是再好没有了。打退新罗,这个冬天,大家伙儿的日子都好过。”
“是啊,真是好极了。”现在华苓是看什么都很顺眼,食物也觉得特别好吃。她笑嘻嘻地将赵戈拉了过来,掏出帕子给这孩子抹了抹脸,然后抱着他摇了摇,笑道:“赵戈,赵戈戈,大家伙儿都很高兴呢。”
“戈也高兴。”赵戈朝华苓笑得灿烂,露出了十八颗牙齿。
华苓看他十分可爱,又在小孩儿两边面颊亲了一口。
赵戈很高兴地跑回晏河身边,两只小眼睛闪闪发亮。
“你很开心。”晏河啜了口茶水,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
“是啊,当然了。”华苓笑容灿烂之极,说:“那是我喜欢的人。他立了功。还没有受伤,我想不出有什么能比这种消息更好了。”
“嗯。”晏河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七娘则是又瞪了华苓一眼,轻斥道:“什么喜欢不欢喜的,在孩儿跟前也不庄重些儿。”
华苓只是嘻嘻笑,七娘也拿她无法。
倒是晏河的反应倒是让她有些奇怪。若是在以往,晏河大概会说她高兴得像个傻的吧。不过晏河这人,其实不是真看不得别人好,毕竟她如此骄傲。
晏河也注意到了华苓的表情,她道:“我看你是很爱卫五,恨不得为他掏心掏肺的。女子有了小家很容易就没了自我,希望你不是如此。钟表作坊里,按照约定,你是每年要给出至。三份的新设计图稿。别忘了这一点。往后你我还能有许多合作。若是你在家里耽搁了,我会很失望。”
钟表作坊的第二批钟已经产出了,按照工艺和用料的精致程度,能卖到千银至五千银的高价。在金陵里外依然供不应求。工匠们也陆续进入熟练生产期,生产速度大有加快。在金陵城南的作坊已经筹建得差不多,十二月初,工匠们就能搬迁过去。
只要有能力将技术实现,在一个根本没有竞争对手的市场,赚钱是非常容易的事。
“怎么会呢,你多虑了。”
华苓很认真地假设了一下将来,摇头说道:“人最终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是取决于他的观念。在我,我所做的一切,都首先由于想‘令自己变得更出色’这一点。我觉得,出色了才有人爱我,出色了才能轻易得到想要的东西,出色了才能走得更远。迄今为止,这样的想法让我过得很好。”
“以前也听过别人说,‘我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谁谁谁’,这种想法有些可怕。就好象,他所有的价值都在别人身上了,他本身全是空白。他是别人的附庸。他说这样的话,是在用自己的付出,要求别人同等程度地对待他好。这与‘要挟’别人还人情,其实也没有什么分别。但人心都是一样的,一天两天的还人情可以,长久了谁都要厌倦。”
七娘原本听得蹙眉,但慢慢却将华苓这些话听了进去,住了口沉思。
“到那时候,厌倦疲惫就会凌驾于情分之上。道德也许能约束一部分人,但厌倦终究会有凌驾于其上的一天。到那时,等着他的,就只有背叛了。”
华苓唇边浮起了浅浅的笑容,神情宁定地摇了摇头。“这样的人,其实是太懒,也懦弱,不敢面对风浪,不敢改变。”
“我当然不会活成这样,我更愿意做的是,有喜欢的人,我会将时间分给他,努力对他好,一起享受生活,但我不会对他期待太多。因为我的生活质量如何,不完全取决于他。我还要关心自己如何,我要变得更好,要一直往前走。”
晏河露出了愉悦的微笑,她轻轻鼓了三下掌,道:“谢华苓,这样很好。这样很好。就这样教赵戈罢。这年头的男人不是庸碌无为,就是只能为别人活,活生生被拖累死。”
赵戈听得懵懵懂懂的,见母亲提到了自己,立刻挺起小胸脯说:“戈也要这样。”
晏河高高地挑起了眉,看着自己的儿子说:“你也知道要怎样了?”
赵戈当然不知道,但他还是非常认真地点头。
晏河自上往下睥睨着自己的儿子说:“蠢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