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既然出来了,便尝尝酒菜再回家。”大郎示意自己身旁的位子,于是华苓在大郎身边侧坐下,金瓶看了看,被谢余请到另一张酒案去了。
卫羿在酒案的另一面坐下来,给自己斟了一杯玉腴酒喝下,片刻说:“淡了些。”
王砗懒洋洋地转着手里的酒杯,笑道:“暴殄天物也,此酒肆的就在金陵也算数一数二,由你那只喝得出烈酒的舌头来尝也太浪费了。”
卫羿也不理会他,自顾自挟菜吃。
华苓没有喝酒,看见案上有鱼汤就给自己舀了一碗。大概是刚打上来的鱼熬的汤,还冒着热气,汤色很白,入口鲜美。华苓喝得眯起了眼睛,大郎在旁边,看见她袖上破了个洞,皱起眉问:“谁割破了你的衣袖?”
“不晓得。”华苓拉扯着袖子看了看,觉得很是丢脸,说:“在街上的时候,将装了银子的荷包放在袖袋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小偷儿盯上,就割走了。”
大郎大怒,重重一拍桌案道:“早与你说过不可独身离府,如今是没了钱袋也就罢了,若是有那等胆大包天的贼人将你掳去,谁人能寻回来?被掳走了一回心里还不晓得害怕?”大郎岂能不怒,四族的人刚刚将金陵清了一遍就出这样的事,这些宵小竟是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王砗愣了愣,指着华苓放声大笑:“哈哈,哈哈,谢九你竟被偷儿割了袖子!哈哈,回头我便与霏娘、雾娘说!哈哈!”
卫羿声音冷了下来,问:“丢了何物?方才为何不说,便是翻遍金陵,也能寻出来。”
华苓觉得自己已经没法见人了,低下头小声说:“我晓得自己莽撞……”说了半句觉得自己气太短,还是勇敢地挺起胸膛大声说:“就是丢了一个小荷包,里面有两枚金珠和一个银果子罢了!这是我自己不察之过,我承认!丢了就丢了呗,我就是倒霉。”
王砗笑得越发无状。
金瓶沉着脸走过来说:“九娘子,今日与你挂的荷包夹层里有银票五十两,四两金珠,五两银。”
在座的人倒不至于将这点银子放在眼里,但堂堂丞公家的女儿当街被人割了钱袋去,这脸面丢得是真不小了。大郎黑着脸,转头朝谢余道:“命人去寻那地头蛇,给小九追回来。”
谢余躬一躬身,转身去了。
卫羿看了一眼卫旺,卫旺会意,跟着谢余去了。
到底是丢了银子就不出声丢脸点儿,还是丢了银子再找回来,让大家都知道这回事丢脸点儿?
华苓瘪瘪嘴,说:“当真首先是我自己的错,若是我自己警醒些,也丢不了,怎好意思去寻。”
大郎斥道:“窝里横,这光棍话儿你竟也敢说,丢尽我谢族脸面。”
王砗笑得一阵抖,整个酒案上的菜都快被他抖下去了。
华苓恨恨地拿起面前的空酒杯扔王砗:“王二你能有些友爱么!”
王砗任由华苓掷他,笑了一阵,坐直了看看华苓的脸,居然眼红红的是哭过了,当下又是一阵不可开交的笑:“谢九甚有意思。莫不是丢了钱袋,自个儿偷偷哭过了?竟是委屈得很。”
卫羿听进了这句话,当即看向华苓,问:“原是为丢了钱袋才难过?”
什么叫‘为钱袋难过’?!
这话传出去她还要不要作人了……
不,早在气冲冲跑出来的时候她今天就全错了……
华苓痛苦地捂脸,说:“别说了,我是蠢。”
大郎也没禁住,笑了,摇头叹道:“窝里横。”
众人一番大笑。
寻回了华苓,大郎遣了人回府去报信,一行人就在河边的酒肆吃酒谈天,等了约一个时辰,一名瘦瘦小小的中年男子带着一个竹竿似的年轻人来了,两人看着都毫不起眼,眼神面色木讷。
那中年男人面色惶恐,连连朝大郎、华苓等人作揖,陪笑道:“小的是周二,见过诸位郎君、娘子。是小的这侄子有眼无珠,胆大包天,错冒犯了谢家九娘子,如今将谢九娘子之物原样奉还。”
说着躬身,将华苓那小荷包双手奉上。那小荷包的隔层已经被拆开了,金瓶缝在里面的银票已经被取了出来。金瓶看华苓点头,便将荷包接了过来,东西都还在。
周二又朝那年轻的呵斥道:“还不过来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