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插手丞公家事。
前面种种暂且不说,丞公如果死在圣上手中,谢家定然大乱,丹朝也定然要乱了。
以禁军副统领黄奇丰为首的一部分人,原本就与世家交好,也不愿看见国势混乱衰颓,再加之心中渴盼从龙之功,便就此倒向了阴皇后和太子昭,听任驱驰。
阴皇后的话并没有让钱眩惊惧,但他一眼认出禁军副统领黄奇丰之后,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事情很可能,已经不能依照父皇的愿望发展下去了。
为了控制金陵城,一万五千禁军当中,泽帝只留下了三千镇守皇宫。为了看守东宫,又分去了一千。两千禁军分散在太极宫内外巡守,既然黄奇丰能领着这百人进入此地,宫中这不到两千的兵马,便至少有一半,已经倒向了皇后一方。
——父皇不曾料到皇后有这样的能量!
在钱眩左右的禁军统领柯诵和黄门侍郎赵辛愤怒之极。
柯诵拔刀出鞘,指着黄奇丰道:“黄奇丰,你职责在看守东宫!我等禁军只从皇令,你如今竟作下悖逆叛上之事,你罪该万死,我劝你识相的话,便立即解下刀兵,跪地求饶。”
黄奇丰恭敬地朝阴皇后和太子一拱手,才举步上前,同样拔刀出鞘,指向柯诵一行人,肃容道:“太子昭乃是周天气运之所系,我大丹朝之正统。我等拥护太子昭,乃是理所应当。尔等谗臣一昧谣言惑上,令君心日渐厌弃东宫正统,此乃社稷祸事也,如今我等当行拨乱反正之事,令天下重归于一心。”
赵辛被黄奇丰的言论气得三尸神暴跳,斥道:“圣上早已废立前太子,如今他只是皇子昭!你怎能依旧呼其为太子,你竟是,你竟是悖逆犯上之极。——柯统领,速速令人将之拿下!”
柯诵看一眼钱眩,见他颔首,便令麾下军士进攻。
“保护皇后!”
“保护太子、太子妃!”
双方短兵相接,立时便有了死伤。在金陵这座皇宫之中,已是许久不曾有过如此场面了。
阴皇后面上淡定自若,钱昭忐忑地站在重重军士的保护之后,额头都出了不少细汗,问阴皇后道:“母后……母后,我等兵力显然不足,难道竟是要束手就擒不成?不若,先遣人去将承庆殿中的丞公请出来……”
钱昭一直被软禁在东宫之中,是直到几个时辰之前,阴皇后才得到了黄奇丰副统领的支持,将他和太子妃放了出来。皇后
李氏站在钱昭身边,闻言眼底闪过一丝轻蔑。她这个丈夫,若不是命生的好,投胎成了阴皇后之子,如何能走到这个位置上?便是在寻常百姓家,这样的男人也要被人骂靠不住的,心性如此,竟是妥妥的一块莠材。
“将丞公请出来作甚?”阴后冷声斥道:“此乃我钱家家事,牵涉丞公是为何?阿昭,你的脑子该拎清楚些!”
“孩儿知晓了。”刀兵无眼,两方禁军已是拼上了死命,不断有人倒下,哀嚎声声。钱昭拿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面色发白。
“二皇子,圣上晏驾!”
“圣上已晏驾!”
“圣上已大行!”
从泽帝甘露殿的方向,有几名宫人飞奔而来,口中高声呼喊。很快,宫中四处都响起了同样的喊声,此起彼伏。
军士们的战意立即便显而易见地弱了下来——圣上已经大行了?也就是说,如今宫中人该考虑的,就是接下来所效忠的到底是谁人了!
是大皇子昭,还是二皇子眩?
这可不是可以随意选择的事,站错了队,很显然便活不到明日了,站好了队,接下来就是荣华富贵!
钱眩面上划过惊慌,禁不住看向了赵辛和柯诵。
赵辛根本就不相信,他们离开甘露殿不过小半个时辰,在这之前圣上还好好的呢,怎会一下子就驾崩了?他蹦了起来,高声喝斥:“此定是假传谣言!定是假传谣言!”
柯诵一把抓住了钱眩,急声道:“皇子,如今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如今我等只有诛杀丞公,诛杀皇后、太子一干人等,方才有生路可走!”
诛杀皇后,太子?
钱眩心中对这样弑亲的举动,始终还是有些犹疑的,而就在他犹疑的时候,阴皇后高声道:“先皇已逝!太子昭将继任大统,成为我大丹朝至高无上之帝皇,尔等怎敢犯之!尔等竟是糊涂了不成,若是诛杀丞公,诸家震怒,金陵城外卫家精兵数万立时便要攻城,到其时,尔等蝼蚁岂有苟活之理?!”
“尔等当立时放下刀兵,归顺太子!”
“放下刀兵,归顺太子,饶尔等不死!”
皇后一方的军士齐齐高喝:“放下刀兵,归顺太子,饶尔等不死!”
军士们的呼喝声威浩浩,在宫廷远近的宫人呼喊之中显得尤其动摇人心。听到了皇后所言“卫家精兵数万将要攻城”的话,钱眩一方不少军士就已经心生惧怕,他们这些常年驻扎皇城脚下的军士,如何能与卫家那些在边疆摸爬滚打磨练出来的精兵对抗?
第一个军士扔下了手中刀,而后一个接一个地,钱眩一方所有的军士都掷了武器,面色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