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眩看得心如鼓擂,猛地阖上了折子,惊声问:“父皇此是——”
“无非牵强附会,厚颜无耻。”泽帝靠坐在他那精心雕琢的紫檀大椅上。实际上,他的气息已经极弱了,却还是打起精神细细教了钱眩一番,钱眩默默听着,神情里慢慢便也透出了寒冬腊月般的阴冷之意。
“你当牢记成王败寇四字。你父皇我是这样走过来的,你若要坐稳龙椅,也当如此。只要能达成目的,用何种手段并无分别。至于名垂青史,只要坐上此位,谁不是名垂青史?”
泽帝说:“孤之所以属意你,而不是阿昭继承此位,是看重你的野心锐气。阿昭只能是笼中之鸟,阿眩,你许是不同。莫要叫孤失望。”
……
朱衣银甲的禁军军士穿行在金陵城的大街小巷里,将一张一张连夜钞就的黄榜张贴起来,百姓们一看就议论纷纷:
“这……这竟是丞公的十大罪状?”
“挥霍无度,好大喜功;横征暴敛?!……一直以来,我是何等敬重于他,真真不曾想到,当朝丞公原是这样的人!”
“这些当官者最擅表里不一,我早就看清了!”
“这些都是一面之辞,如何能信?据我所知,丞公他最是宽厚清廉,丞公家中又是何等豪族,他怎会作此等宵小行径,他又何必!”
“丞公又不曾给你吃,给你喝,你为甚百般为他辩解?”
“这可是赵侍郎苦心写就的讨伐之书,圣上亲口判了丞公有罪,还能有假?”
“圣上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自己有没有脑子?”
“你竟敢轻蔑圣上,你是作死了!”
“尔等才是有眼无珠,丞公为我大丹做了多少贡献,到得头来,竟只换得了尔等如此一番落井下石……”
禁军军士也不禁百姓们讨论,只是十人十人一队在城中往来巡逻,只要听见了有人为丞公辩解,便是当场带去,借口‘喧哗市容’,将之惩治一番。禁军凶神恶煞,很快金陵百姓都彻底明白了圣上的决心,那些个胆敢开口争辩的人不是被扣押便是被打得奄奄一息,爱惜性命的人都再不敢出头了。
皇榜最后写了一句,三日后,二皇子钱眩将代圣上亲临金陵令衙,审理上任丞公谢熙和一案,金陵百姓届时可往一观,云云。
……
朱卫两家人在城中的极少。老弼公卸任之后带着太太坐船出海游玩去了,只留下了卫家一群小辈在金陵周近苦苦折腾。
清晨卫羿骑着踏云,带着五十亲兵踏出弼公府的时候,十名禁军军士带着几张皇榜来到了弼公府大门附近,预备往墙上张贴。
相比在城中的其他地方,这些禁军军士在卫府门前算得斯文有礼了。
只不过,弼公府门口看门的四名军士是不会因此而多给对方几分面子的,沉着脸大步走过去喝道:“此处乃弼公府邸门前,怎容尔等轻忽张贴废纸于此!速速离开!”
卫家军士,虽然只是守门的,也是曾经上过战场的精锐军人,一股子煞气比这一小队禁军加起来都要多,当下便压得对方有些畏缩了起来。
但是,身为皇家禁军,在金陵中本应横行无忌,加上执行任务以前,上面吩咐下来的东西,这几个禁军军士里的小头目很快挺起了胸膛,大声说道:“我等乃是奉圣上命令行事,张贴皇榜,尔等难道竟是要忤逆犯上不成?”
连这等银枪蜡样头都出来耍横了?卫家军士怒得很,当下撸袖子就要上去开揍,被卫羿止住了。
卫羿拿过了那张皇榜,看了一遍。
他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泽帝真以为,拿这点子禁军围住了金陵城,他就能为所欲为了?
丞公是他的岳父,泽帝如此做,就是赤-裸裸的打他妻子的脸面,就是打他卫羿的脸面。
此人该死!
在城中寻找了两日,还未找到华苓的卫羿神情难看,三两下将皇榜撕碎,掷落地面。禁军军士们恼怒了起来,叱喝道:“卫家郎君,你怎敢随意毁坏此榜,此是圣上专令我等在城中张贴之物。”
卫羿说:“搜身,将他们手上的黄纸搜出来毁了。”
……
到被关的第三日傍晚,华苓终于和金瓯、金瓶见了一面。说是见一面,其实是两边刚好都被看守的大汉带去上臭烘烘的茅房,这才撞到了一起。
但两边也只是对视了一眼,很快被分开了。
重新被关到那黑洞洞的屋子里,华苓迅速在脑海中勾勒出了附近这些建筑物的地形,和金瓯两人被关押的位置。
这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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