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襦裙罢。想要什么颜色?”
“你昨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窗上的木偶人跳来跳去,舞着剑招,哒哒作响,却回不了话。
跳了一会儿后,木偶人骤然停止了动作,圆形的关节转动一周,肢节扭曲地趴在窗台,细如毫发的银丝软软地搭在它身上。
小木偶的头歪向路之遥,小小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船家,还有多久到岸?”
路之遥偏头“看”过去,阳光斜斜擦过木窗打在他唇边,晕出淡淡的金色,他笑意温柔,不见一点戾气。
在场不少人被这个笑容给蛊到了,握刀的手都松了几分。
船家一直在加快速度回岸,他顿了一下,声音不自觉缓和几分。
“很快就要到了。”
不知为何,他看着这副场景,不由得想到了前不久街上行佛时的佛子像。
船夫行船多年,很少见到谁能像他这般温和——
但他还记得这人将郑小姐扔下船时也是这副表情。
船夫不由得加快了速度,这些人不在船上打真是佛祖保佑,只要将他们送到岸上便不关他的事了。
不仅是船夫,站在后排的几个护卫也俯下身帮他划船,生怕对面那人突然发难。
船慢慢靠近岸边,船夫眼里亮起希望的光芒。
护卫们带着冷脸的郑眉下了船,立刻调转刀头对着画舫,心跳不已。
路之遥提着袍角,点着盲杖踏上岸边,船夫见众人都下船后便立刻离开,只留下荡开的涟漪证明他来过。
路之遥对着前方柔柔一笑,慢慢踱步而去:“今日和你游湖所见景色极好,湖风也舒畅,你觉得呢?”
这句话是他在茶馆里学来的,他不知道这句话说了有什么意义,但话本里的人游湖后都这么说,大概是什么约定俗成吧。
郑眉听了这话鼻子都气歪了,她拧着发上的水,此时冷得牙齿都颤了起来。
“游你个头,你这个杀人凶手!”
“是么。”路之遥毫不在意地将木偶收入怀中:“我也很开心。”
自觉走完了流程,路之遥点着盲杖往前走,似乎对前方悬着的数十柄刀浑然不觉。
“对了。”走到一半,他想起什么,扬唇笑道:“关于游湖后的报酬,只要郑府的那块玄铁便好。”
所谓的游湖和邀约,在他这里同官府里挂着的悬赏令并无分别,得到报酬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做梦!我不把你送官就不错了,竟还想要我家的玄铁!”
前方站着的十个护卫给了郑眉勇气,她撩开湿漉漉的头发,傲气地看着路之遥。
“这样啊。”路之遥也不气恼,继续往前走,离那些刀尖越来越近:“李弱水没和你说另一件事吗。”
他抽出软剑,轻巧地打开拦在身前的刀刃,毫不费力地到了郑眉面前,弯着唇掐上了她的脖颈。
“同我做交易,最好还是守约。”
郑眉从没想过,自己和他竟是以这样痛苦的方式离得这么近。
身后的护卫想要上前,可郑眉在他手中,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守约么?”
路之遥饶有耐心地收着手劲,享受着她哽咽痛苦的声音。
这才是他爱掐人脖颈的原因,能将痛苦慢慢挤入别人的咽喉,让他窒息、让他哀求。
以及,让自己愉悦。
上次掐李弱水时却没有这种感受,他还以为自己出了问题,现在看来,他还是好好的。
郑眉呼吸渐渐粗重,喉间发出的声音如同鸭叫,破碎的语调拼不出一个完整的字音。
享受过了,心情好了不少,路之遥松了手劲,给她呼吸的余地。
“守……我守、约……”
没敢多停,郑眉忙不迭地说出这句话,声音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大声点。”路之遥弯着唇,闭着的长睫在眼下投出稀疏的阴影。
郑眉皱着眉,放大了声音:“我守约,给你玄铁!”
路之遥心情很好地弯着眼眸,从怀里拿出那个小木偶:“现在回答我——”
“它好看么?”
“好看!”郑眉毫不犹豫地说出口,看着那个丑丑的木偶快要怄气死了。
路之遥满意地点点头,彻底松开了她,起身时随手抽剑反手劈开砍来的刀刃,笑着将木偶放入怀中。
“我也觉得好看。”
他将剑回鞘,拿着盲杖:“我还有事,今日就不杀人了,能让开么?”
护卫们犹豫一下,还是让了路。
反正回去也要被解雇,不如现在先把命保住。
郑眉不停地咳嗽,双目含泪地看着众人,心里气死了却毫无办法。
毕竟她也看出来了,这些人根本打不过他。
“将玄铁准备好,我择日来取。”路之遥转身离开,声音如同岸边的春风。
择日?
郑眉抓紧湿透的衣裙,气愤地看着他的背影。
她不会放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