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进德在外面听到里头有动静,探头进来打量,一见屋内情形,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不敢大声的嚷嚷喊出来,转身叫了两个徒弟,吉祥、如意,“赶紧!赶紧的。”
“别!别乱动!!”长孙曦在下面叫道。
吉祥如意怔了一下。
长孙曦被皇帝压的浑身疼痛,也顾不上,急急道:“皇上这样子,怕是中风。你们托着他的头小心平移,就先躺在地上,别乱动,不然只怕更糟。”她不是大夫,但到底在爷爷的小诊所混过,也见过人中风,基本常识还是有一些的。
周进德知道她略懂歧黄之术,再说了,也真怕把皇帝给搬坏了啊。
当即跺脚道:“听她的!赶快,小心点儿。”
师徒三人上前,平托着皇帝小心翼翼的挪开,然后放在地上。殿内铺了厚厚的猩红锦绣毯子,又有火盆熏着,倒是一片暖融融的。
长孙曦暂且管不了自己的疼痛,翻身爬起来,让周进德去拿了一床棉被给皇帝盖上,然后让吉祥开了半扇窗,好让空气流通一些。
如意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赶紧传太医。
正在人仰马翻的忙活之际,皇帝忽然抽搐起来,表情扭曲,浑身抖个不停。
长孙曦急道:“快把周围的凳子都给搬走!”免得再把皇帝给磕着碰着,又担心他牙齿打架咬着舌头,赶紧去掰他的嘴,喊道:“快拿一块帕子来。”
周进德见她如此胆大妄为,早吓得脑子都不会转了,吩咐什么,就赶紧去拿什么。
结果不等帕子拿来,皇帝便不自控的收紧牙关,狠狠一口,咬住了长孙曦的手侧,力道奇大无比!众人眼睁睁的看着,鲜血从皇帝的口中流了出来,顺着那素白的柔荑,一点点蜿蜒下落,染红了明黄色的龙袍!
长孙曦手上痛得直钻心,却抽不出手,也不敢这个时候抽手。
周进德和吉祥在旁边看着都替她疼,但没说话,皇帝那边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皇上,你听妾身说。”长孙曦疼得直吸冷气,颤声道:“你别生气,别上火,这样容易气迷心窍。”心下只想说快点,再说快点,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不论为着什么事,那都不如龙体安康来的要紧,都不值得生气。”
“刚才妾身说,愿意留在御书房呆一辈子,再不嫁人,绝对没有半字虚言。皇上一直都对妾身很好,一直没有勉强过,别说您是九五之尊的帝王,就是寻常男人,能做到这样也是难得。人心都是肉长的,妾身又不是草灰石木,怎么可能无知无觉?”
“与其嫁给一直想害死妾身的楚王,或者是和表姐去抢丈夫,或者是根本就不了解的越王殿下,那还不如永永远远一辈子都不嫁人。”
“至于什么名分,别的女子或许很在意,妾身不在意。”
“如果妾身此刻的话有一丝撒谎,就让妾身天地难容、不得好死。即便偷偷嫁了人,也注定一辈子永远不得真心,痛失所爱……”
周进德和吉祥都是听得脸色大变,这种毒咒,可真是恶毒之极了。
皇帝仍旧狠狠咬着她的手,身体抖。
长孙曦疼得泪花都滚了出来,眼泪婆娑,“皇上!你就信妾身一回,好吗?”她跪在皇帝的面前,哽咽道:“哪怕……,哪怕你不相信妾身,也不要气坏了自己。”眼泪不自控的往下掉,“只要您能好起来,能开口说一句话,纵使是要赐死妾身……,也可以!”
就这样吧,只当还了皇帝的一直以来的人情。
少女的泪水温温的、滑滑的,一滴一滴跌在皇帝的下颌上,流进他的脖颈里,仿佛观音大士净瓶里的杨枝甘露。而她情真意切的话语,她的担心,她的忍痛,她的誓言,都是这世上最好的灵丹妙药。
此时此刻,皇帝神智还是清楚的。但不知怎地,舌头却完全不听自己使唤,没有办法出声来,身体也好似被什么凝固住了。
嘴里咸咸的,是她手上温暖腥甜的鲜血。
----真是一个傻丫头啊。
换做皇子们,这个时候一定盼着自己赶紧驾崩;换做嫔妃们,第一反应则是马上去传太医,用以躲开罪责。她却傻乎乎的,不顾一切冲上来抱住自己,毫不犹豫指挥的抢救自己,痛成这样还在劝解自己。
假如自己就这么气死了,等待她的,只会是粉身碎骨!她不可能不知道,可是她在这种危机关头,第一时间想着的是自己,而不是回避。
原来是自己误会了她,都怪自己被无忧那个混帐给气晕了头。
是了,她和许氏不一样。
皇帝身体里原本激荡沸腾的热血,慢慢从脑子里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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