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润,还好被半空刮来的雨滴遮掩了,赶紧伸手接过:“谢谢。”
她没想到真的被裴喻寒说中,半途上,果然是下起了瓢泼大雨,当晚,她回到家,伺候完冷崇用膳吃药,亦早早上床休歇,可惜辗转难眠,她不知道明天见了裴喻寒会是怎样的情形,但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哪怕付出任何代价,她都要成功。
次日她起床梳妆,临走前,没忘记那柄青竹伞,一并拿着出行。
芍药园在南城临西地段,是当地富贵人士修筑的赏玩悠闲之处,附近名山胜水,风景独幽,临着芍药园一带所居的住户,皆是非富即贵,裴喻寒的住宅又是这里第一处人家,自然一找就找到了。
冷念看着门上匾额,黑底朱漆的“裴院”两个大字,方知这里原来是裴家的别府,她上前叩门,禀明来意,这回门子果然没有为难她,客客气气地领她入内。
冷念踩在由碎彩鹅卵石铺就的花间小道上,周围尽是桃花,米分米分叠叠,拂衣而落,一路下来,已是染就满身花香,穿行过几条花-径,便见水榭曲廊,草木扶疏,又经一座撮角亭子,朱甍碧瓦,小巧玲珑,亭中设一张白玉棋盘,摆着零星几枚棋子,想来是主人闲暇时所下,如许曲曲弯弯而行,冷念只觉这别府构建虽不若正式府邸的庄重,却是画栋雕梁,精雅至极,比纪府的花园还要美上几分,不久,她被领至对方的书房,那书房周围栽着丛丛深茂篁林,四面来风,竹涛叠起,全无半点日影,但闻禽鸟脆鸣,美如鼓吹,哪怕炎炎夏日,亦觉一身凉爽。
冷念认为这里简直是夏日避暑的好去所,若自己有这么一处地方,只怕她就舍不得出来了。
裴喻寒当时正在看书,听闻她来了,便请她入座,冷念因今日有求于人,只坚持站着,裴喻寒倒也不勉强她,瞄见她手里的青竹伞,笑道:“你还特地带回来了。”
冷念反应过来,马上把伞交给旁边的小仆:“昨日真是多谢你了。”一垂首,欲言又止。
裴喻寒挥手摈退小仆,屋内只余下彼此,他问:“你昨天专门守在府邸等我?”
冷念颔首。
裴喻寒问:“你等我几天了?”
冷念答道:“四天了。”
“你可真行。”裴喻寒笑了笑,告诉她,“我平日不住那里,只有我阿姐寻我有事,我才回去一趟。”
冷念瞠目愕然:“那你……一般住在这儿?”
“是啊,白跑那么远了吧?”裴喻寒点点头,端起茶盏呷了一口,“说吧,找我究竟什么事?”
“我……”其实这屋里凉快地很,但冷念额头还是渗出细密的汗珠,犹豫片刻,讲,“我跟我爹,已经从纪府搬出来了。”
“嗯。”裴喻寒看着她,“我听闻,阿宁要与姜府千金定亲了。”
冷念一点也不意外他会知道这个消息,至于他的眼神,究竟是对她充满怜悯,还是把她当做笑话瞧,她也不在意了:“我跟纪公子还有纪府,今后再无半分瓜葛了。”
裴喻寒搁下茶盏,单手支颐:“所以你才来找我?”
“嗯。”冷念捏着掌心,诚恳地道,“我家里出了一些事,我爹又生着病,我需要尽快找个地方住,还有一大笔钱,希望你能帮帮我。”
裴喻寒笑着开口:“我记得之前欠你的人情,已经还过了。”
冷念垂下眼帘:“我知道……”
裴喻寒长眉一挑,饶有兴味地启唇:“其实帮你也可以,但我这人行事,付出必求回报,那你能给我什么呢?”
冷念踌躇,她也知道求人办事的道理,但求裴喻寒办事,比其他人还要难,因为他们裴家人什么都不缺,而她,什么也给不起。
冷念感觉掌心被指甲刺得生痛,仿佛一直刺至心处,处于挣扎与犹豫之间,往往是火一般煎熬,最终,她吐出一个字:“我。”
她毫不回避的,迎着裴喻寒略带惊愕的眼神:“报酬就是我,我会留在你身边,听你的话,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裴喻寒默不做声,目波在她身上流连。
冷念已经别无选择,甚至她应该期望裴喻寒同意,跟纪攸宁斩断情缘后,她可说是心如死灰了,唯一要紧的事,就是让父亲尽快痊愈,父亲含辛茹苦将她养大,她不能再让他受苦,为此这个决定,是她早在来前就想好的。
半晌,裴喻寒问:“你明白自己这句话的意思?”
“明白。”冷念态度坚决,但嗓音还是莫名轻微的作抖。
裴喻寒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房子我会帮你安排好,你想什么时候住进去?”
户主只给她五天期限,她立即答:“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