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他说完这个,忽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秦峥是在哪里,恍然大悟:“啊,难道你说的是高璋?”
路放揉了揉眉心,无奈地闭上了双眸。
怕是,不止高璋。
自从和秦峥重逢后,他其实一直在暗暗审度高璋在秦峥心目中的地位。时至今日,他倒是看出,高璋固然在秦峥心中烙下了很深的印记,但若是说秦峥对高璋是男女情爱,却也倒不至于。她不过是第一次经历高璋那样爱恨浓烈的人,心中又对他痛恨至极,偏那人还以惨烈的方式在她手下寻思罢了。
对于这件事,他固然酸楚,也嫉妒那个拥有了她并让她狠狠记住的高璋,可是他也明白,高璋之前的所作所为,早已注定了他和秦峥今生再也无缘了。
路放真正担心的,却是那个单言。
那个略显苍白的年轻人。
他很年轻,站在那里,如同影子一般,没什么存在感。可是就是这样的男人,反而会让秦峥安心。因为秦峥原本就是一个太过强势和孤绝的女人,她的性子中,甚至带有几分男子的果决。这样的秦峥,只有像单言那样的人才会让她觉得舒适吧。
路放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知道,曾经默默地站在秦峥身边的那个人本是自己,不显山不露水,就那么本分地立在她身后,悄无声息地帮她处理着一切事情。
如果事情就那么继续下去,那个站在秦峥身边陪她走完一生一世的人,必然是自己。
可是偏偏,他不得不离开了。
何笑是一个极其精明的人,他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思,挑选了单言这样一个人去保护秦峥呢?
而此时此刻的路放,却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默默无闻地站在秦峥身边的男人了,他有他的抱负和野心,也有他的责任和担当。
而所有他肩负的那些,几乎都是将秦峥推得更远。
这一次,独自带着秦峥离开军营养病,应该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游喆见路放锁眉沉思,并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也只好不再说了,可是心里到底是为他担忧。
片刻后,秦峥应该是泡浴完毕,呼唤路放,路放忙进去,却见秦峥身上披了一件冰蚕丝的长袍,黑发不经梳拢,只随意披散下来,逶迤在炕头。她孤坐在炕头,正用布巾擦着头发。
月光从窗棂洒下,她就如同孤绝立在一马平川的土地上的一座高山,清冷决然,耸入云端,高不可攀。
路放看了良久,终于弯下腰,将那桶水搬起来,走到外面倒在茅屋后的草丛中,然后又用打的山泉水洗干净了放好。做完了这些,才重新回去,陪着秦峥一起坐在炕头,看她梳理头发。
秦峥用手指理着头发,道:“怎么忘记买个木梳呢?”
路放听了,默默地递上一个木梳,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
秦峥见了,不禁笑了,接过来开始梳发,正梳着时,路放却忽然靠近了她,道:“我帮你梳吧。”
秦峥正觉得自己抬着胳膊梳发,胳膊竟然会疼会酸,便点头道:“好。”
路放接过木梳,一边帮她梳发,一边用布巾帮她擦着上面的湿漉。其实她生病的时候,他也时常帮她这么洗头发,梳头发,只是那时候仿佛更理所当然一些。
路放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又有力道,偏偏就是这么一双手,当他为她打理女子的长发时,却是分外的灵巧和细致。
月光渐渐西斜,土炕上的两个人,静默无声,只有梳子插过长发时的细微梭梭声。
过了许久,路放终于梳好了,最后还拿了一个锦带,在她的长发上打了一个结。那锦带是紫罗兰的颜色,长长的,垂在她的肩头。
她将锦带末梢摸在手中,笑了:“你哪里弄来的这些?”
路放道:“自然是今日买的。”
秦峥满意点头:“你倒是细心。”
路放不再说话,将今日新买的被褥铺在炕上,道:“你若累了,便早点歇下。”
秦峥点头,又问:“那你呢?”
路放却道:“我先去把咱们带来的草药分门别类,也请游大夫看看,能用多久。”
路放说着,便要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