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百列转向你,他手里的提灯不停摇晃,“沙利叶,这里太棘手了,你先去引导摩西,这里交给我就可以了。”
你点头,默认了这个工作分配。你刚要离开,加百列又急忙追上来叫住你,“等等,沙利叶,把这个拿去吧。”
他向你摊开手,一枚小巧的百合胸针躺在他的手心,泛着柔和的银色光泽。
“你会需要它的。”加百列语气轻柔,他向你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你低头,道谢后接过这个精致的礼物。
你展开六翼,冲破雾气直接坠向那片沙黄色的人间。
人间在你的认识里就是一片沙子,上面蜿蜒着同样颜色的河流,行走着同样颜色的人群。亚当的子女在这里用沙子种植粮食、用沙子建造房屋、在沙子上繁育壮大,他们终身劳苦,以克服自己与生俱来的原罪、好从荆棘和蒺藜中获得果蔬。
人们虔诚地设下祭坛,在上面放上地里的出产和最肥美的羊,以祈求主的恩赐,博得死后得以进入天国的资质。人们在燔祭中用角声赞美他,鼓瑟、弹琴赞美他,击鼓、跳舞赞美他,用丝弦的乐器和箫的声音赞美他,用大响的钹赞美他,用高声的钹赞美他,这地上,凡有气息的,都在赞美耶和华,他们在赞美自己的主!
你踩上松软的泥土,日光明晃晃地照耀着地面,土地因为热度涌动起来,像一片沙的海。你举起加百列送你的胸针,在光线下打量,胸针光洁的表面把阳光送到你眼中。
你掂量了一下,然后换成用左手握住这个饰品——从一开始你就一直是用右手拿着的,胸针一接触到你的皮肤,这个看似脆弱无害的小装饰就立刻燃烧起来,你都来不及反应,一瞬间左手就被这股明亮而炽热的火焰完全包裹住,你甚至感觉到了自己的皮肉在高温下翻涌、爆裂,无法忍受的痛苦咬住你的手。
你举起燃烧的左手,平静地打了个响指,火焰立刻熄灭了,但你的左手也只剩下了一堆白骨,黑色的雾气缠绕在白骨上,肌肉和血管从其中层层叠叠重新生长出来,你等着左手完全复原后才继续行走。
“噢,真是厉害。”一声感叹慢悠悠从你身后传出来,你的动作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往前走。
那个声音拖长了,夸张地感叹:“哎——呀,看不见我吗?那我直接点吧。”
你立刻调转方向。
然后一只手伸出来把你挡住,你只好停下来,只是表情有点不开心。
说实话,路西法现在就像雪地里的煤球一样扎眼,你的后脑勺再怎么厚实都不能做到忽视这个家伙——可能路西法并不开心自己被比做煤球。
“被我发现了,”这位堕天使显得兴致勃勃,他支起下巴说:“所以一开始是你做的吧,做的不错,我都被吓住了——那种、异端的力量,不属于天国或者地狱,只属于你。”
路西法坐在阴影中,姿态一如既往地散漫。他挑起眉仔细观察你,你不喜欢这种打量货物的眼神、任何时候都不喜欢,于是你语气不太好地回答:“是我又怎么样,让开,我还有事,忙的不行。”
路西法摊开手,露出伤心的表情,“不要把敌意展示得这么明显,亲爱的沙利叶,我只是想正式认识一下你,我们一直没有机会好好认识一下彼此,现在这个时机不正好吗?”
你试着绕开他,路西法微笑着把你堵得严严实实的,对自己的行为一点都不感到羞愧。
你捏了捏眉心,语气变得无奈,“好吧,地狱里爬出来的先生,你想说什么,我会听、我会仔仔细细地听。”你把最后的尾音拖得奇长,以展示自己的不满情绪。
路西法对于你的妥协感到很满意,他露出一个笑容,“沙利叶,我是来邀请你的,你我都心知肚明——你不属于天国,天国是光、热、纯洁、还有昏了头的信仰,真实的你只会受到猜疑和攻击(看看你那可怕又奇怪的力量啊),想一想,谁会喜爱死亡和恐惧,洁白的羊群里有有哪一只羊可以容忍混进来一只乌云似的黑羊?米迦勒是你的朋友吧,我看出来,啊、你是这么信任和依赖他,我承认,他的确是个真挚的朋友,但沙利叶,你不会忘了吧——比起朋友这个身份,米迦勒更是主的孩子,迟早,他会把自己光荣的武器指向你,然后为了自己的主把你裁决。”
你干笑了一声,说:“看来你对此也是感触颇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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