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夫人自然点头。应着陶祁的原因,她原本就对陶蓉蓉过去的日子很是关切,想着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如今对方肯对自己倾诉,她自然是心中愿意的。
陶蓉蓉见她点头,唇边笑意一闪而逝,就道:“舅妈也是知道,我以前的身份的。”
陶夫人点了点头,手放上陶蓉蓉的手背,柔声道:“如今你是公主,他们却去了乡下,过去如何,又有什么关系。”
陶蓉蓉莞尔,点头说是,道:“我与舅妈说这个,却不是为了抱怨什么。”陶夫人于是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凝神听她讲下去。
“那时候我的身份不高,自然也嫁不得好人家。于是我苦心谋算着,推动着那林于氏给我找了个一个商户之家。以我当时的身份,在商户之家我的日子却是可以过得和那后。”
“最开始的时候,自然是很好的。只是后来,林家垮台,那何家的老虔婆就变了脸色,对我不冷不淡起来。索性我当时还算持家有方,那何良义也贪慕我的颜色,所以那时候,日子倒也还算过得去。”
“可时间流逝,何家的老虔婆各种手段用出来,我与何良义之间渐渐地就淡了。后来姚家的事情一出,更是想着贬妻为妾,生生要谋了我的性命去。”
陶蓉蓉一边说着,脸上一边慢慢地浮现出浅浅的忧伤,最后却变成了讥诮:“舅妈,经过了这样的事,我却是有些胆怯了。”
陶夫人听在耳中,心中暗叹,看着陶蓉蓉眸光中就泛起怜惜之意。
只是想想,她还是忍住了安慰的意思,轻声对陶蓉蓉道:“可是殿下,荣国公不是当初那何良义。何良义会做的事,荣国公未必会做。”
“况且……殿下如今,也不是当初的身份了。”
陶蓉蓉轻轻摇了摇头:“可是,洛成也是皇兄的心腹。若是我与洛成之间出了矛盾,皇兄偏帮哪一方都是不好的。若是为了不让皇兄日后难为,我还是先想清楚才好。”
陶蓉蓉既然这样说,陶夫人也不好再劝,只是回去之后,不免将这番话对陶祁一一说了,叹道:“殿下实在是太过为陛下考虑了些,就连这种事,都不肯让陛下为难。”
陶祁听了,心中也很是怜惜,叹道:“想来是那时候征伐之时,殿下为陛下打理后宅时留下的毛病。这件事,倒是要与陛下说一说才是。”
夫妻两人说了这件事,陶祁果然是过了两天,就找了时间将这件事与陶永安说了。
陶永安听了这话,垂手立在栏杆前,看着飘落的雪花,脸上半点笑意也无。
良久,他轻声一叹,道:“朕知道了。”
陶祁见陶永安不说什么,也只是劝了一句,就将这件事放到了脑后。毕竟陛下与殿下两人相依多年,陛下从来都是很关心殿下的。
陶永安听陶祁说了这事,心中很是难过,自顾自地取了黄酒温了来喝。
独自一人饮了两杯,门口就报,说是皇后娘娘来了。
陶永安抬头看去,就见皇后穿着一件白色毛皮滚边的披风进来了,取下披风,里面却是一身正红宫装,衬得她面色红润,很是喜气盈盈。
陶永安见了,心中微妙地生出不喜来。那种感觉,类似于我不高兴的时候,你居然这么好,真是让人讨厌的奇特情绪。
将这种莫名的情绪丢到一边,陶永安道:“皇后所来何事?”
高婉婉对陶永安见了礼,坐到陶永安对面,方才柔声答道:“方才听小厨房说陛下要了酒,臣妾怕陛下一人饮酒觉得无趣,特此过来看看。”
陶永安就轻笑,让人取了酒杯放到高婉婉面前,道:“既然如此,皇后就与朕同饮。”
温过的黄酒喝起来有一点甜丝丝的味道,但是后劲却很足。高婉婉喝了两杯,就已经脸色发红,有一点微微的眩晕。
抬眼看去,见陶永安这时候一口一杯脸上并无半点儿笑意,高婉婉终究还是未能忍住心中困惑,脱口道:“陛下为何不开心?”
陶永安轻笑,说:“朕并无不开心。”
高婉婉这时候反而露出一些小女儿情态来,声音娇憨地说:“陛下说谎,明明见到臣妾,连个笑都没有,还说不开心。”
陶永安倒是有些好奇她为何如此大胆起来,凝神看去,不由得莞尔,原来这皇后,酒量真是出乎意料的差,两杯黄酒下去,居然就已经晕了。
他也不欲与醉鬼多说什么,只是哄了两句,想着将她敷衍过去就好。
高婉婉却是不肯,拉了陶永安的袖子,一张脸仰头看他,嗔道:“陛下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给我好不好?”
这个时侯,倒是连臣妾都忘了自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