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听说是个小门小户家的姑娘。”阿秀一边帮着丈夫换着衣裳一边道:“看样子似乎还上过几天学,不过……”说着,她不禁不确定地偏了偏头。
“怎么?”赵芃问。
“嗯,”阿秀犹豫道:“总感觉她有些怪怪的。若说她有些学识吧,确实常常信手拈来一些诗词歌赋,可……可更多的时候,她似乎连一些基本的常识都不太了解,还常常因此闹笑话,自己却还不知道的样子。就拿今儿她的那些话来说,听着仿佛有道理,可细想想,实是有些惊世骇俗呢……”她想了想,摇头道:“总之,有些搞不懂这人。有时候感觉她仿佛能看透世情一般,可有时候那行为举止又实实可笑得紧。若说她为人老练吧,偶尔处世还又带出一派天真……唔,要叫我说,那就是个怪人。”
赵芃也摇了一下头,道:“幸亏不是咱家的正经亲戚,不然……眼下可是多事之秋。”
“可是,”阿秀抬头望着丈夫,“她是要去长宁。七郎那脾气……偏她又长成这样……若是闹出什么笑话来……”
顿时,靖国公世子的长眉就拧了起来。他忽地一握妻子的手,“走,去跟老祖宗商量一下,老七已经被我们家带累了,我们不好看着他不管。”
而,老太太似乎觉得他们夫妇二人的担忧有些多余,挥着手道:“我看那孩子不是那等不知轻重的。”
话虽如此,赵芃夫妇离开后,老太太虽合着眼,却到底没能睡着。
第二天一早,林敏敏正替几个胃口越来越刁的孩子们做着早饭,那边国公府老太君就派人来招了。
林敏敏才刚一进门,老太君就开门见山道:“我看你还是别回长宁了,跟我们去杭州吧。”
林敏敏一怔,“什么?”
“老七他是个鳏夫,你又是新寡,这一鳏一寡的,原本就最容易惹人口舌,偏你还生成这样,就单为了老七的名声作想,你也不该去投奔他。”老太太道。
这老太太,说得她去长宁就是专门为了勾引那个什么侯爷似的!
林敏敏被老太太气得生生咽下一口鲜血。但老太太的话还没说完,接着又道:“何况,眼下还不知道老七人在哪里。只听说他拒绝了兵部的任命,照理说,是不会进京了,可也未必就会回长宁。依着我的意思,你不如跟我们走,难得你跟大丫头又投缘,我们家再不济也不至于养活不了你们这几个小人儿。”
好吧,这就是上位者!林敏敏告诫自己实在没必要生气,她不是早就提防着这一点的吗?不管这国公府平时对她们一家如何的照顾,她不是一直都在告诫自己,不要太亲近他们吗?既然早就料到他们会有如此高高在上的一天,她实在没必要生气……
可是,她真的很生气!
而一旦真的生了气,林敏敏发现,她居然除了生气外,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她垂眼不语,老太太便以为她是同意了,又道:“我们会在杭州住些日子,然后再回京城。京城可不比其他地方,最讲究个规矩礼仪。你这孩子虽然本性不错,到底是家世差了些,行为规矩方面也多有欠缺。这方面大丫头就比你强,平时你要多跟大丫头学一学,省得到了京城闹出笑话……”
“太夫人!”
好不容易压下怒气,林敏敏蓦然抬眼,打断老太太的自说自话。
“太夫人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回乡是亡夫的遗命,他要我带着孩子们回去,一则是为了给孩子们上族谱,二则,是亡夫的遗骨也要归葬。就算侯爷不在长宁,族中总还有其他人在,未必就非要惊动到侯爷不可。而且……”
她直直望进太夫人的双眸,“太夫人或许还不太了解我,我生性就不是个爱依靠人的人。所谓‘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与其依靠别人,我更宁愿依靠自己。太夫人尽可以放心,即便是侯爷在长宁,我们也不会去打扰他……”
“胡说!”太夫人也打断她,皱眉道:“你是钟离家的寡妇,老七是钟离家的家主,再怎么说他也不可能置你们于不顾。我叫你跟我们走,只是因为他是一个鳏夫,不好出面照料你们,不如由我们出面更为妥当……”
“非亲非故,实在不必。”林敏敏僵硬地笑着。
“怎么是非亲非故了?”老太太道,“论起来你也要叫我一声姨婆。”
“毕竟我们姓钟离,贵府上姓赵。”林敏敏坚持。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强!”老太太居然比林敏敏先发了火,“我都是为了你好!”
“多谢太夫人抬爱,”林敏敏起身,以这些日子学自大姑娘的礼仪,无比规范地冲着老太太行了个连老太太都挑不出毛病的敛衽礼,又骄傲地一扬头,道:“只是我虽家世贫寒,还知道无功不受禄的道理。我有手有脚,没理由要族人养活我们,也更没有理由让太夫人来照顾我们。等完成亡夫的遗愿后,我会带着孩子们离开长宁,不会麻烦到侯爷或太夫人。”
她的话令老太太的脸色一沉,冷哼道:“带着孩子们走?!这三个孩子可都姓钟离,你以为钟离家的人会由着你带走他们?!”
顿时,林敏敏的脸色一白。
☆、第三十章
海上的夜,格外静谧。
在这头等舱里,甚至连海浪的声音都变得只是隐约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