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明弯着眼角,笑得很是愉快:“抱歉,不能如你所愿。”
源冬柿耸了耸肩,拉着晴明往自己堆的那坨雪人走过去,晴明只笑着随她拉过去,在她的脚印旁,又新添了一串稍大一些的。
那雪人呈椭圆形,有些歪歪扭扭的,源冬柿给它画了圆圆的眼睛,还有胡子。
她蹲下身,伸手插进雪人嘴巴下面的雪中,画出两个大字。
晴明看了看,道:“奉为?”
源冬柿搓了搓手,笑着说:“对,奉为达摩。”
“它会带来好运。”源冬柿转过头,看向晴明,眼中带笑,“冬天过去,春天到来,你的庭院又是一派胡乱生长的勃勃生机,新岁新运,阴阳师,估计你来年就犯不了物忌了。”她说着,挤了挤眼睛,不怀好意。
晴明低着头看她,眼中盈满笑意:“借你吉言。”他将源冬柿的手都拢至掌间,细细婆娑,看着那歪歪扭扭的福星奉为达摩,若有所思,“不过,它好像还差了一样东西。”
“什么?”
晴明翘了翘唇角,伸手取下自己头顶上的立乌帽。
长长的黑发纷纷散落而下,如同垂下的飞瀑,划过他的脸颊,洒落他的肩头,似乎还带了细碎的雪片,垂发丝丝,轻轻掩盖住他的眉角,他目光如水,带着仿佛青岚拂起的漾着层层涟漪,温柔,又像是在诱惑着什么。
源冬柿微微睁大了眼,便看见晴明将那顶立乌帽,放在了雪人达摩的脑袋上。
他看向源冬柿,笑着轻声说:“这样,他们便能认出这是个雪人,不是一个大雪球了。”
源冬柿伸手去握住他垂在胸前的发尾,他唇边勾起,躬下腰,长发自他肩头滑落,将他与她的脸笼在发间,源冬柿只觉得眼前暗了一片,在抬眼,只能看见晴明那双弯得像狐狸一般的眼睛。
她仿佛扔烫手山芋一般将晴明的发丝扔了出去,晴明低笑一声,正准备说什么时,源冬柿便听见廊下的女房们窃窃笑声,她双手撑在晴明肩头,忙不迭地将晴明向后推了几步,然后用冰冷的手捂住脸颊,埋头往廊下跑去,一边跑一边喊道:“绫女!晴明大人需要一个帽子!披头散发成何体统呀!”
披头散发的晴明大人看着源冬柿落荒而逃的,眼角弧度更深,像一只大狐狸。
冬日天黑得早,待申时用过晚饭之后没多久,天色便暗了下来,源冬柿陪式神女郎们打了会儿双陆,便准备回二条院去,她离开了一天一夜,若是再不回去,二条院的八卦之源保不齐又要传出更厉害的坊间传说了。
绫女点亮了廊下的桔色灯笼,笑着道:“冬柿小姐可以在打两轮。”
源冬柿抖了抖袖子,苦笑着说:“在打两轮,我可就要脱衣服赔给你们了。”
式神女郎们以衣袖沿着嘴唇吃吃笑着,其中一个女郎嗔道:“冬柿小姐,晴明大人可让绫女给您准备了好多衣服呢,您不用怕。”
源冬柿扭头看向晴明,晴明此时已将头发又重新笼回帽中,看上去非常的青春不做作,而这位青春不做作的阴阳师先生只是用蝙蝠扇轻轻敲了敲另一手的手心,但笑不语。
肯定都是他少年时的衣服吧。
源冬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罢了,我今日送柿子小姐回去休息。”晴明缓缓说着,从廊下站起了身,他慢条斯理地拂去衣摆上的折痕,又伸手将源冬柿拉了起来。
廊下桔色的灯笼隐约照出庭院中还覆着薄薄雪层的小路,源冬柿下了回廊,踏在已经不再松软的雪地上。
晴明以手撑开破旧的院门,门框与门板相连处发出迟钝而又刺耳的吱呀声,挂在大门口的灯笼晃了晃,他的眉眼又模糊了起来。他侧过头看向源冬柿,一手执了她的手,牵着她,走出了院门。
红色一条戾桥上铺着雪,桥边的苇草不再摇晃,仿佛与一条戾桥一道,成了雪中的一幅绘卷。
源冬柿被晴明牵着,缓缓走过桥,在行至街道上。
冬日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偶尔可见雪上车轮碾过的痕迹,雪已不再蓬松,结了些冰,稍不注意便会向前滑倒,晴明走得很慢,源冬柿也走得很慢,她抬头看向晴明的背影,然而灯笼光亮已经变得极弱,只能看见他身上白色的狩衣,几乎与雪景融为一色。
她想了想,才开口道:“晴明。”
“柿子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来年,你一定过得比现在更好,你可以不用再头痛阴阳寮繁琐的文书,也不必烦恼早起前往大内里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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