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金吃疼收手,在自己手上轻轻吹了吹,再看了月亮一眼,心说自己一个大男人,不屑与只大圆鸟计较。便自己吃起东西来。月亮仍是不肯看他,只偶尔唤一声“饿呀”,没精打采的,好像真是给饿坏了。
小刀小半个时辰后才从外面回来,拿出一只干净的瓷碗来,里头小半碗白生生的蝉蛹。月亮被小刀从笼子里放出来,抖了抖翅膀,便去啄食虫子了。
阿金看得头皮发麻,古怪道:“它哪里像个月亮?”他记得,长平侯从前是有一只八哥,是他跟着陛下去市场选的,当时仍是三王子的陛下还亲自教养了一段时间。但那只八哥身形流畅,也不叫做月亮。
“月亮圆呀。”小刀一边用手指为八哥梳理羽毛,一边答他。
阿金心道,是挺圆的,可它黑漆漆的,不亮。
“公子说,我们家这是白天的月亮。”小刀又道。
阿金遂不再言语了。
月亮养在林府好些年,倒一直是个鸟形,从前也不叫做月亮。只这一年每日里都有信鸽飞过来,林津怜那些小东西辛苦,又因它们送的是岑季白的消息,格外喜欢它们,便吩咐底下人多备些活食。
八哥在笼子里看得兴奋,扑腾着翅膀也要吃食,林津便解了它同鸽子们一道。每次来林府送信的都是不同的鸽子,它们又是长途飞行的,吃得丰盛些也不怕什么。但这只八哥懒惰不爱飞,又可着劲儿地吃食。于是过不多久,身体就跟鼓了气似的膨胀起来。
林津索性给它改了个名字,叫做“月亮”凑趣。这小东西嘴巴也给养刁了,若非活食,就不肯再吃。林津不舍得饿着它,便是这样的严冬天气,也让小刀领着人去园子里给月亮寻吃食。
阿金身为夏王近侍,有时候是很辛苦的,但这份辛苦主要是基于其责任过于重大的缘故,陛下安危,不可疏忽。但看到小刀,阿金方明白什么叫做真辛苦。要上得战场,要入得膳房,这也罢了,还要能挖得虫子养肥月亮……
小刀是很喜欢月亮的,看它黑亮亮的羽泽,乌幽幽的眼珠子,红艳艳的小喙尖,还有黄灿灿的小爪子,怎么能不喜欢呢?别说林津不舍得饿瘦了它,便是小刀自己也要找足了食与它。长久以来,月亮也只能是越来越圆了。
第79章绘纭
岑季白在林府中宿了一晚,第二日一早又出城归于车驾中。到了时辰,百官出城相迎,仪仗浩浩荡荡,一路行至王宫。
回宫后事务颇杂,向林府提亲的事反而搁置下来。大将军林戍尚在边境,岑季白若此时提亲,恐怕林夫人独自做不得主,也无心做这个主。至于远在边关的林戍是否会气得多砍杀几个西戎狄兵,林津可不想验证,他担心父亲真叫自己给气坏了,或许也可能是吓坏罢。
这一年腊月是个小月,二十九便是除夕了,但即便是二十九这日,大夏殿的书房里,陵阳府君李牧、内史刘鑫、辛煜,仍是议着事。
辛煜暂非官身,总要等开年大朝后,岑季白才会予他职务。此时,他甩了甩袖子,颇愤懑道:“这也不能,那也不能,陛下要我等何用?”
李牧轻笑一声,啧道:“急脾气。”
岑季白在木案上轻敲着食指,默了一会儿,道:“流英,开年后,你到梁城新安县任职。”梁城周家被袚除后,稍有些势力的世家或多或少都遭到牵连,那里无疑是目前整个夏国中最容易施展的地方。“我调许仕任职梁城府君。”
秦州州牧与梁城府君职位空置,周家尚在处置中,岑季白已然离了陵阳,宋相虽代理国政,但咬死了说是陛下不在,他做不了主,这两个位置便一直空置下来。岑季白此次南巡,也是为了要挑出两个合适的人到秦州任职。
辛煜到那里,先改农制。此事于民于世家于官府,都实在有裨益的,只是担心裨益出现之前,守旧者不容他改动。“新安的郡丁或不得用,寡人另遣三十死士相随。”这些死士本出自南军,先前周府中折损过半,如今只余下两百来人,李牧身边留了些,宫里守卫再插些,倒是紧俏得很。
辛煜迟疑道:“陛下,许大人……”
“无妨。”岑季白看他这一迟疑,也就明白他顾虑了,止住他话头道“你是寡人钦点,到那里尽可改制,许仕护持。”也只有许仕才好护住他,毕竟许仕与曾相关系匪浅。这内政的事,林家该是帮不上辛煜的。
许仕与辛煜斗了小半年,到底是公事,若说个人积怨,却是没有的。反而两人彼此熟识,公务配合也能默契一些。“寡人届时自会提点许仕,流英不必顾虑。”
辛煜想着也是这么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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