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已无嘈杂刺耳的兵刃相交之声,取而代之的是一缕笛音袅袅,如浮在梦畔的雾霭,傅成蹊只觉心中安宁平静。
比起这似梦非梦的笛音,自己枕着的事物要柔软踏实得多,透过衣料感受到一丝似有若无的温存,傅成蹊舒服地扭动脖子,将脸贴在对方的小腹上。
两片嫣红的唇微微翘起,傅成蹊心满意足地蹭了蹭,不用睁眼也晓得,此刻他正枕在一双柔软的大腿上。
笛音骤停,一双冰凉细腻的手轻轻覆在他的额上,光滑的指尖温柔的磨蹭着微烫的肌肤,傅成蹊虽觉得极舒服,却又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
自己枕着的不是阿简——!
“殿下可还难受?”
傅成蹊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顾笙春光潋潋的笑容,怔了怔,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脱口而出道:“阿简呢?”
由于起得太急,凝滞的血液突然活络直往脑袋上涌,傅成蹊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顾笙看在眼里,将手中的玉笛搁在枕畔,抬手轻轻按在傅成蹊太阳穴上,一股平缓柔和的灵力从他指尖流泻而出,源源不断地汇入傅成蹊的体内。
傅成蹊渐渐平稳了情绪,身体的不适也瞬间烟消云散。
顾笙柔声道:“小师弟还在屋内歇着,他昨儿为了寻殿下,恨不能将沧北方圆几百里都翻个遍,又强行破了别庄里里外外上百个阵法,饶是铁打的人,这般折腾恐都熬不住,小师弟再厉害,也是个血肉之躯,此番是极限了。”
傅成蹊这才意识到,他此刻正身处顾笙的厢房内,坐在顾笙的床榻上盖着顾笙的锦被,方才还枕在顾笙的腿上……
“我去瞧瞧阿简——”傅成蹊伸腿下床正欲穿鞋,却发现浑身软绵无力,还未站直便一个踉跄差点儿倒下,幸而顾笙扶了他一把才勉强站稳。
“殿下别担心,小师弟他只是灵力消耗过大,等歇足了便好,倒是殿下被施以离魂火刑,需仔细将养一阵子才是。”说罢便搀着傅成蹊坐下,还寻了个引枕,让他倚得舒服些,自己则紧挨着坐于他身侧。
饶是顾笙这般说,傅成蹊仍旧放心不下,却又不敢再劳烦顾笙,晓得现下师兄弟四人一下子倒下了两个,还有一个又是个病秧子,整个无稽派的事都摊在了顾笙身上,只得悬着一颗心沉默着点了点头。
顾笙继续道:“今儿天还未亮透,小师弟就抱着殿下站在无稽派门外,你们两个人就似从地府爬回来一般,全身是血奄奄一息,将我与老三吓了一跳,小师弟拽着老三的手,一个救字都没说利索,自己也倒下昏死了过去,我与老三一瞧,小师弟倒没怎么受伤,身上的血迹都是殿下你留下的。”
傅成蹊听罢松了一口气,沉吟片刻,才轻声道:“阿简没事就好——”
虽然心中还有许多疑惑,那一场石室大战后,傅宁远那边是个怎样的状况,阿简有没有将他们赶尽杀绝,如果傅宁远还活着,怎会不趁阿简昏迷不醒之际派人围剿无稽派,却一时无人可问——
顾笙将傅成蹊眉头紧锁的模样瞧在眼里,似能将他看穿:“殿下无需担心,我已将整个无稽派用幻术隐匿了起来,暂时无人能打扰我们——”顿了顿,漆黑的眸子闪过一簇幽蓝的火焰:“至于宫里那些故人,对殿下来说,也无关紧要了罢,现在殿下心里只装得下一个小师弟了。”
傅成蹊闻言怔了怔,旋即淡然一笑,脸不红心不跳坦诚道:“还是阿笙你通透。”
顾笙笑而不语,半晌,朝傅成蹊神色莫测一笑:“殿下以为我通透,其实最糊涂的人便是我。”
四目相对,傅成蹊一时琢磨不透顾笙的意思,却又不好多问,只得讪讪笑着敷衍:“是你顾虑太多了。”
顾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漆黑的眸子似有幽火跳动,片刻,整个人伶伶俐俐地翻身跨坐在傅成蹊大腿上,那双桃花眼弯了弯,水光潋滟似含三月春*色:“将殿下生生推向小师弟怀里,你说我糊涂不糊涂。”
被顾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瞠目结舌,傅成蹊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尽量沉静下来,半晌无奈苦笑道:“阿笙你下来罢。”
顾笙微微笑着摇了摇头:“我想晓得殿下是个什么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