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她再次将阡陌胳膊抓住,“我要跟你回去,我要去见公子和我姐姐!”
“随你!”阡陌抽手拂袖道,“不过我可要提醒你,公子是不会见你的,即便你回到博阳守在江府门外,你也别想再踏进江府府门半步!至于你姐姐,她倒是可以见你,但你也别妄想借她再回江府,江府的大门可不是修给你跨着玩的!”
阡陌抽身离去,秋心瞬间崩溃,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回博阳的马车上,她一直沉默不语,她心里难受,这谁都看得出来。与秋心相处虽才两年多,但已有了很深的感情。这回将秋心一人留在未梁学艺,她多少有些担心,可这又有什么法子呢?秋心渐大,已有了自己的想法,谁也拦不住。
“你其实无须这么担心,我已转托了善公子看顾她,绮罗夫人也是个仁善之人,她在未梁不会吃亏的。只要她专心学艺,以她的资质,不出三年必有小成。”同车的江应谋忽然开口了。
“多谢公子为她想得周全,希望她真的能收心在学艺上吧。”她抱膝靠着车厢壁,回应得懒懒的。
“要是困了,就睡会儿,到下个驿站还早。”
“好……”
她真的困了,昨晚累了一夜,早已精疲力竭。合上眼还没一会儿,她便歪头沉沉地睡去了。
江应谋顺手拿起自己的斗篷,轻手轻脚地给她盖上了。经昨晚那事,越发地让人觉得她对秋心的感情并非作假,也越发地让人好奇是什么原因让她带着感情如此深厚的妹妹潜伏在自己身边。
或许,她不是细作,虽然她反应灵敏,身手不凡,喜欢夜里出没,心底还藏了很多秘密。如果真是细作的话,也有可能并非是想对付自己的。
她活得很累,拖着一个什么都不知道且任性贪心的妹妹,她真的活得很累。什么时候,她才能把心底那些秘密全都说出来呢?
到了下一个驿站时,江应谋没将她叫醒,而是悄然下车,留她安静熟睡。马队暂时不会立刻启程,因为要等阡陌赶上来汇合,所以江应谋带上了几个随从去附近闲晃去了。
正熟睡中,不知什么东西砸中了她的脚腕,她猛地一下惊醒了。起身一看,原来是自己翻身的时候不小心踹在了放置在车厢角落的两只匣子,放在上层的匣子翻落,这才砸在了她的脚踝上。
那匣子里装了一些印章信件之类的东西,全都打翻掉了出来。她一面打着哈欠一面动手收拾了起来。当目光随意地落到了那几封信上时,一个大胆的念头油然而生。
她偷看了那几封信,其中一封给她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那信是别人写给江应谋的,信中不断提到一个叫稚儿的孩子。这孩子仿佛还是个小婴孩,因为对方提及这孩子时用了两次“恐夭折”,并且还让江应谋尽快送去小儿枇杷茶,此膏是专治小儿肺热咳嗽的。
另外,从字里行间能看出这孩子与江应谋关系极深,对方似乎是受江应谋所托照料那个孩子的。
她不禁纳闷了,江应谋有孩子?亲生的还是收养的?为何不养在身旁,而要送给这落款为纭纭的人养着?纭纭仿佛是个女人的闺名,难道会是江应谋养在外面的女人?
车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她忙将信收好放了回去。刚撩开车帘便看见罗拔纵身从马背上跃下,忙跳下问道:“罗拔哥,你怎么也在这儿?”
“应谋哥何在?”罗拔满面热汗地问道。
“不知道,想必去附近闲逛了。”
“速速请了他回来,陈冯出事了!”
“什么?”
紫罗立刻前往附近小河沟处将江应谋请了回来。一问才知道,陈冯真性命堪忧了。昨日,司刑派人捉了陈冯,奉国君之命下了大牢,不日就要被施以车裂了。陈冯之所以遭此横祸,皆因为有人向国君出首,说陈冯编艳赋嘲讽国君生母黎后,国君大怒,这才下诏严惩陈冯的。
而这个出首告发的不是别人,正是魏空见。
江应谋赶回博阳后,片刻没有歇息,立刻与晋寒汇合商议营救陈冯的事情。奔波忙碌了两日,事情并没有转机,因为证据实在太确凿了,人证也齐全,陈冯根本无从狡辩。
七月初七,鬼门大开那晚,城中街道空无一人,除了一股接一股的浓郁的香蜡味儿。一辆精巧小马车滴滴答答地慢驶至两扇贴了镇鬼宝符的小宅门前,车帘被打起,露出了江应谋那张轮廓分明却略显忧郁的脸。
江坎扶着江应谋下车后,几步上前拍门,片刻,门子裂开一条缝问道:“何人叫门?”
“江家四公子。”
门子一听,忙将两扇门拉开,出来行礼道:“小的见过江四公子!不知江四公子驾临有何吩咐?”
江应谋问:“我大哥来了吗?”
门子道:“大公子没来,就连我家小姐也不在家。”
“他们去哪儿了?”
“这……”
“我既找到这儿来了,我大哥和你家小姐之间的事情我肯定就是一清二楚的了。你不说,是否要我去告诉穆家的人,让他们来这儿送你家小姐上路?”
“是是是,小的不敢有所隐瞒,小姐去了薄凉馆,临走前吩咐说夜里不必等门,她今夜是不会回来了。”
“与我大哥一道?”
“想必就是去见大公子的。”
“你回吧!”
“多谢四公子!”
打发了门子回到车上,江坎问:“公子要去薄凉馆吗?”
“去,怎么不去?如今是我要求他,我自然该亲自登门去找他,掉头去薄凉馆。”
“是!”
薄凉馆内一间铺设华丽的寝室内,年轻貌美的女子刚刚从情夫的胳膊中抽身出来,脚步轻盈地走到大铜镜前坐下,一头乌黑青发垂直落下,紧贴在她微微透汗的雪凝脂一般的后背上,衬得她肌肤更胜精雪了。
年轻女子从妆匣中挑出一只月牙犀梳,将长发挑起盘在脑后,瞄了一眼铜镜里印着的人儿道:“你饿了吗?我去给你温两样下酒菜来。”
仰卧之人轻叹息道:“不用,就让我这么躺一会儿。”
“不知你最近在愁什么,你那些事儿我也不好问,可既是来与我开心的,那便开心些,何苦一直愁眉苦脸的呢?”
“你是家中独女,自然不知道兄弟姐妹多了的苦,我身为兄长,底下有一堆弟弟妹妹要照料,照料得好,无人夸赞一句,照料得不好,便全是我的错。这倒也罢了,照料弟妹原是我身为兄长该做的,我尽心去做便是,可谁能想到……”
“想到什么?”
“有些人,就算你费尽心思去照料他,他也不认你半点情,背地里反咬你一口,你避都来不及。”
“你说的是你哪位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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