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儿……”她声音有些虚弱,“多亏了魏空行……”
“先送蒲心去玉华园内更衣取暖吧!”毓姬在旁着急道。
“劳烦你带路了!”江应谋抱起她道。
“这边走!”
玉华园内某间香室内,她覆着厚厚的锦被卧在床上,浑身上下因为刚才那碗姜汤已经不再发寒了。身旁的江应谋不时地用手背来探她的额头,还伸手进被窝来摸摸她的手暖和没有。
“稽瑶呢?”她将头往江应谋身边靠了一点。
“受了惊吓,被送回去了。好些了没有?”江应谋撩了撩贴在她脸颊上的耳发,垂头轻言细语地问道。
“没那么冷了,好多了。魏空行呢?他还好吧?”
“不必担心他,他那身子不会有事的。”
“江小白……”
“怎么了?”
“魏空行好像真的把我当炎无畏了……”
“先别去想这些,好好养着,”江应谋伏身吻了吻她侧额,温柔地拢着她道,“咱们今晚是回不去浣溪馆了,只能暂时在这玉华园内住着,等你好些了咱们再回去。睡吧,我看着你呢,好好睡一觉,什么都别想。”
“嗯……”得了那个温热的吻,她倍感满足,头靠着江应谋合眼睡去了。
待她睡得熟透了后,江应谋才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门外候着的江坎快步上前问道:“夫人无恙吧?”
江应谋略点了点头,眉心却还皱着:“睡了,没有发热,应是无恙了。”
“夫人身子骨当真是不错的,若是其他夫人掉下去,只怕今夜难熬了。对了,方才王上,魏姬夫人,毓姬夫人以及咏美人都派人来问候过了。”
“稽昌那边怎么说?”江应谋反背双手,面色沉凝地在园中踱步道。
“他遣了司马震来,司马震说今晚之事尚在调查之中,因爆炸,花灯架整个栽入水中,场面十分凌乱,若有什么线索,大概都已经沉入池底了,只怕查起来有几分困难。”
“设花灯架的应该是百工司的人,而能在花架上动手脚的也应该是百工司的人,司马震就没审问过负责搭设花架的百工司工匠?”
“他说已将百工司内负责此回搭建花灯架一事的所有工匠押下,但有两个无法到场,因为爆炸发生时,花灯架下有五个人都被炸飞进了池子里,全死了。”
江应谋转回头来,眉心锁得更紧了:“都死了?”
“对,因为那五个人站得离花灯架最近,而其中三个正好就站在第一次爆炸发生的那个地方,当场被炸飞了,而另两个是被飞溅的木块射中,失血过多死的。公子,您以为这回之事会是谁安排的?”
江应谋徘徊道:“不好说,这儿虽是王宫内院,但人心更为复杂叵测,想下手的怎么都会想法子下手的。对了,空行那边如何了?你去看过他没有?”
“去看过,他没事儿。说起来今晚也真是奇怪,宴席上没见着他,他怎么忽然就出现在了水里呢?我以为我跑得是最快的,没想到他比我还跑得快,第一个赶去把夫人捞了起来。”
江应谋没说话,面色沉凝地在那儿来回徘徊着——一想起之前的事,江公子心里就像硬插进了一根长长的鱼刺一般不舒服。爆炸响起那一刻,他已经第一个站了起来,目瞪口呆片刻后,立马朝对面花灯架那儿跑去。可对于向来脑子比身子动得快的江公子来说,这陡然地一惊让他也有些慌乱了,脚下一时没踩稳,自己也差点险些掉进了池子里。
待他被江坎和另一个侍臣扶起来时,已经听见某个护卫在喊夫人被救起来了,于是,他忙拨开了江坎和那个侍臣的手,急急忙忙地赶到了那边,定睛朝水里一看时,他不由地愣住了,居然是空行。看到空行一副拼死护着蒲心上岸的模样,那一刻,他心里忽然涌起了许多说不出来的滋味儿。
“应谋!”他正沉思着,晋寒忽然来了。
“你还没出宫?”他抬头问道。
“出什么宫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家林蒲心和毓姐姐的宝贝女儿差点就没命了,我哪儿还有心思出宫呢?我让人把多儿姐妹俩送了回去,我和罗拔都留下了。如何?你家林蒲心没事儿吧?”
“没事儿了。”
“王上已经在让司马震查了,我也让罗拔到池边去瞧瞧,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这真是前所未有的啊!”晋寒在石凳上坐下道,“宫里似乎从未发生过这样的爆炸,这下手之人胆儿也真挺大的啊,这可是王宫里头呢!你说,会不会谁家的刺客潜入了王宫里,打算对王上下手?”
江应谋也坐下了:“我想对方并不是想刺杀稽昌。”
“你怎么知道?”
“因为稽昌不会去点花灯,花灯一般是由女人或者小孩去点。倘若刺客想杀的是稽昌,那就应该在稽昌身边某处放置爆炸物,而是不在花架和栈道底下了。”
晋寒点着头道:“嗯,确实是。照你这么说来,刺客想杀的应该就是你家林蒲心和瑶小公主了?可刺客杀他们俩做什么呢?”
江尘插话道:“未必。”
晋寒抬头问道:“什么未必?”
江尘道:“未必是杀我们家夫人和瑶小公主的。少将军您忘了?最初,问起谁去掌头灯时,王上说让瑶小公主去,说她已经七岁了,可以自己去掌灯了。跟着魏姬夫人开口了,说我们家夫人远道而来,应以客为先,理应请我们家夫人去掌灯才是,最后,夫人看瑶小公主有些失落了,便提议一块儿去,所以我觉得刺客大概没一个确定的目标,应该是谁去掌灯便刺杀谁。”
“照你这么说的话,那就不可能是魏家干的了,因为万一上去的是魏竹央和她儿子呢?”
“少将军您怀疑魏家?”
“当然啦!”晋寒拍了一下石圆桌,“我头一个怀疑的就是那魏家。我想,会不会是他们按捺不住了,不想再留着王上了,所以才弄出这么一场爆炸的。不过听了你和应谋的话,我又觉得不像是魏家干的。应谋,你说呢?”
江应谋若有所思道:“我也觉得不像是魏家干的。魏空明那人向来目标明确,出手狠毒,像今晚这样闹得大又没真的伤到谁,不太像他的做派。”
正说着,罗拔旋风一般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百工司的张掌司自杀了!”
“什么?”江应谋和晋寒同时站了起来。
“就方才,我跟着司马震去百工司找张掌司的时候,发现他房门掩着,推门进去一看,血都流了一地了,人早没气儿了!”罗拔抹着汗郁闷道。
“可留下什么遗言?”江应谋忙问道。
“什么都没留下,就留下了一摊血。”
晋寒眸光微暗地与江应谋对视了一眼:“话还没说清楚就自杀了,这事儿可越来越蹊跷了啊!他这么一死,是不是就等于承认了今晚这场爆炸是他所为?可他小小一个掌司弄这么大动静出来干什么啊?他跟王上有很大的仇吗?”
江应谋转过身去,往前迈了几步,立定,沉默了片刻后说道:“晋寒,你还记不记得蒲心和瑶小公主一同掉下池时,旁边有一个人游过去把瑶小公主从蒲心手里接了过来,后又送上了岸?”
晋寒道:“我记得,怎么了?”
“找他出来,”江应谋宽袖后挥,转过身来,目光严肃道,“立刻,立刻把这个人找出来,一定要是活的。”
“你找他干什么?”
“你先别问了,找着之后,就算稽昌想杀他,你也得给我保住他,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罗拔,走!”
晋寒领着罗拔匆匆走后,江尘有些纳闷地问道:“公子,您为何要找那个人?我若没记错的话,那个人好像不是百工司的人,而只是个侍臣。”
“当时在花架前的人,除了蒲心和瑶小公主之外,还有几个百工司的工匠以及侍臣,那五个已经死了,唯独这一个活了下来,或许,从他口中我能问着点我想知道的事情。”
“公子方才说,即便王上想杀他,晋少将军也要保住,难道……”江尘微微拧起眉头,“公子连王上也怀疑?”
江应谋冷漠一笑:“你以为稽昌就干不出这样的事情吗?反而,这是他的王宫,他若想干这样的事,会更加地得心应手。我只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值得怀疑的人罢了。”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