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向,不禁暗暗松了口气,不成想两个月后的一天夜里熊胖突然来电,在那边醉醺醺哭闹:“孟瓜娃子,我是来向你永别的。”
孟想当时睡意朦胧,听了这句话曝睛大吼:“你咋子了!”,把一旁的顾翼也惊醒了。
熊胖并非间歇性发疯,听他道明缘故,孟想跟着挨了记晴天霹雳,原来徐灿已交了新男友,不是别人,正是熊胖曾经的劈腿对象林畅。
“这两个人咋会走到一起去了,你听哪个说的哦,会不会弄错了?”
“林畅自己跟我说的咋会有错嘛,今天他汇了1200万円给我,说是帮灿灿还我这三年花在他身上的学费和生活费,以后灿灿就啥子都不欠我了,喊我不准再骚扰他。”
林畅当然不可能细述他和徐灿的交往过程,熊胖又悲又嫉,痛悔交加,正好身在庐山,就想从汉阳峰上纵身一跃,来个飞流直下三千尺。孟想牺牲睡眠,苦苦劝慰了一夜,直到次日上午才暂时使其打消轻生的念头,随后紧急联系梁美娟,让她赶快派人看住儿子,免得那讨债鬼冲动生事。
顾翼得知林徐二人相恋倒欣悦非常,说林畅才大志高,徐灿温柔内敛,二人属性互补气场相合,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熊胖刁风弄月,学人家玩红白玫瑰梗,结果红玫瑰却和白玫瑰终成眷属,让他这坨牛粪做了便宜媒人,缘分中的变通玄妙无穷,实在是凡人难以勘破的。
唏嘘感叹是易化的砂糖,不久消融在火热的时光里,弹指间已到了草木蓊郁的五月,二月初孟想在目黑地铁站捡到一亿五千万日圆,警方第二天便刊登招领启事,失主却神龙无踪,眼看三个月时限到期,一位新的亿万富翁应运而生——按日本法律孟想将成为这笔巨款的拥有者,并且不必交纳税费。
这消息轰动全球,被各国媒体当做热门八卦报道,好在这些记者职业操守不错,在当事人的强烈要求下隐去了真实姓名,更没曝光其相片,否则孟想可能从此要戴着面具上街了。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这堵墙更是镂空的风墙,周围的熟人个个知道他发了大财,虽不至于让他分一杯羹,大摆宴席分享喜气也是免不了的。
孟想一夜暴富,钞票入账的几天内如坐云雾,后来想这是否应了熊胖提到的那位算命道士的预言?可道士说他二十八岁后才发迹,距今还有两年,莫非他无意中启碰了命格机关,令好运提前?
由于是飞来横财,他压根没思筹过理财计划,先取出500万还掉莉莉的欠款,又寄了600万给父母,让他们结清房屋贷款,这余下的准备和顾翼好好商量后再做决定,万万没料到福兮祸所伏,就在他往老家汇款的当天晚上,一场奇祸寻踪而来。
却说野口在一个月前已然伤愈出院,重新执掌乐村,顾翼仍在店里勤勤恳恳地当伙计,在东家指导下慢慢掌握了一些烹饪技术。野口和他十分投缘,说自己一介孤老,无儿无女,六亲冰炭,干脆立个遗嘱等自己百年后把财产交给顾翼继承,这样死后还能享受一份祭祀。顾翼听了笑嘻嘻说:“您先别忙,人生的事说不清,要是以后我比您先走呢?到时还希望您能抽空给我烧柱香呢。”
他近来越来越爱说这种晦气话,孟想屡禁不止,只好听他说一次就上去拧一次嘴,顾翼总拿玩笑应付,让孟想隐隐忧疑,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天黄昏后他在乐村帮忙收店,野口回去取账本,店里只有他和顾翼两个人。他们擦完桌椅,将椅子倒扣到餐桌上准备清洁地板,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忽然鬼魅般闪进来,孟想回头前先礼貌地打招呼:“对不起,营业时间已经结束了,请您明天再来。”
等看到男人们穿在西装里的鲜艳花衬衫,他的脸像闪电划过的天空,霎时惨白,在日本只有黑社会喜欢这样穿衣搭配。他的紧张还未达到,门外又接连走进七八个类似打头的粗汉,个个目露凶光做魍魉神色,有的额头脸间还刻着刀疤,放到黑帮片里都是现成的龙套。
“诸位有事吗?本店已经交过保护费,要用餐的话请等明天。”
顾翼正想同他们周旋,已被那当先的老成男人打断。
“把这两个人都带走。”
这些人一直聚精会神等待号令,闻讯出击,快如猿猴猛若恶犬,几双铁钳般的大手紧紧捉住他们的双臂肩膀,抓得蟒蛇缠身般牢固。孟想顾翼不是没有反抗能力,无奈对方都是刀口舔血的行家,擒拿格斗早有心得,寻常人落入他们手中就好比飞禽陷网振翅难逃。
身体被制服的同时,冰冷的胶布和黑色的眼罩一齐封堵嘴巴眼睛,下一秒粗糙的绳索代替人手禁锢四肢,孟想来不及挣扎双脚已离开地面,被抬拽着来到店外,倏忽间落在一个坚硬狭小的空间里,依照身下的震动判断,应该是一辆中型面包车的车厢。
这无疑是场绑架,在不明歹徒目的的情况下恐惧先行占领他的心房,顾翼也很快被扔进车厢,二人凭动静滚做一堆,在无声的黑暗中紧紧倚靠。感觉到恋人的体温心跳和呼吸,孟想狂跳的心脏稍稍安定,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头发,传递安慰。顾翼靠触觉指引将头搁在他的胸前,随后安静不动,两个人无法做语言眼神上的交流,心意却息息相通——用镇定守护对方,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慌乱。
第54章账款
在动荡的车厢里颠簸了好一阵子,停车后脚下的绳索解除,继而被人拖拽前行。孟想闻到腥咸的海风,推测目前的所在地临海,感觉更加不妙。听说东京的雅库扎常常在杀人灭口后抛尸海湾,不知这伙人是不是也做此打算。拖行数十米,越过两道门扉,那些人又将他和顾翼丢到一块儿,视野恢复,只见附近堆满五颜六色的集装箱,高能照明灯从钢架搭建的巨大棚顶上投射惨白的强光,把地面照得雪也似冷,目测是座大型仓库。
他们所处的位置是集装箱包围的空地,正前方摆着一把椅子,四周环峙一群山精恶鬼状的流氓,杀气腾腾的模样活像《西游记》里的妖魔洞府,专等将人抽筋剥皮油炸蒸煮。孟想和顾翼对视一眼,危机面前仍惶惑迷惘,忽听远处脚步声响,又一路人马昂扬入场,一队黑衣人里夹着一个穿白西装身材魁伟,蓄着连鬓胡的中年大汉,与众不同的妆扮显示出头目的身份。等他走到近处,孟想的视觉细化到他右手食指上的鸽子蛋钻戒和脖子上麻绳粗的金项链上,更确定他就是这伙流氓的首领,正自惴惴,顾翼忽然自言自语惊道:“柴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