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美娟仿佛锯嘴的胡芦有口难言,徐灿更比她崩溃,颤巍巍看向熊胖,绝望的眼神化作万千利刃穿透他的心胸,他狗急跳墙地哀嚎:“这些照片是我拍的,但只是跟朋友玩的普通合影,你们看他的表情那么冷傲,哪有情侣的感觉?孟想!都是你惹的祸连累老子,还不快说句话还我清白,想眼睁睁看我死吗?!”
四面楚歌的光景,稍有良知的人也会自拔来归,孟想抹了抹脸上的白汗,低着头对梁美娟说:“梁嬢嬢,林教授说的都是真的,熊凯确实是骗了他和徐灿。”
见他阵前倒戈,熊胖好似亡国之君暴起发难,狂嘶怒嚎道:“孟瓜娃子你疯了唆!这种黄话都敢说,是不是想整死老子!?”
孟想压嗓规劝:“你的谎话都编不下去了,就不要再骗人了,老老实实认个错,求原谅算了。”
“你妈卖批!”
“你妈卖麻批!”
熊胖的嚣叫撕碎孟想仅存的隐忍,明知不该当着梁美娟的面骂这句大不敬的脏话也没能忍住,眦裂发指地责詈:“你做事前就该有承担后果的觉悟,自以为是情圣,把别个逗起耍,怨不得人家骂你是骗子!我跟到你假话也说了亏心事也做了,再也帮不了你了,你个人好自为之!”
骗局榱崩栋折地崩溃了,徐灿是最大的受害者,血色宛如流过漏筛的水从他脸上消失了,露出苍白的惊恐与悲愤,熊胖可以不要江山但绝不能失去美人,不惜身败名裂做最后一搏,捶床嘶叫:“灿灿,妈,你们别听这两个人胡说!我根本不可能和林畅有一腿,因为、因为他不是真正的男人!”
大锤击落,人人怔愣,只听那骗子昧天昧地地胡喊:“你们仔细瞧瞧,他模样是不是俊得有点女气,事实上他就是个女人,喜欢装男人,声音也是模仿男人的,我是个基佬,对女人没兴趣,怎么可能跟他勾搭呢!?”
无耻有三重境界:第一重,不要脸;第二重,没道德;第三重,丧天良,熊胖本非十恶不赦之人,因品行不端自取灭亡,生生将自己逼到了丧尽天良的地步。对头又偏偏是林畅这么个凛然难犯的主,分明是万丈高楼失足,扬子江心翻船,神仙也救不了他。
林畅大约是第一次动了泼天之怒,挑眉间已闪身上前砰砰两拳击中熊胖那含血喷人的臭嘴,再将他揪拽下床放手痛扁。别看他文质彬彬,却很有些武术根基,那拳脚挥舞得如同流星赶月,打得熊胖呼天抢地。
梁美娟不能近身救护,急忙摸出手机报警,熊胖忍痛制止:“妈!不能报警!不能报警!”
孟想趁机拉住林畅,求劝道:“林教授您歇歇气,打这种人只会脏了手,他以后再也不会在您跟前出现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饶他一命吧!”
林畅喘息平复,也自觉失态,甩开孟想理了理衣衫,阔步朝病房外走,经过徐灿跟前时停住,向他微微鞠躬致歉,徐灿已完全不在意他人的存在,失魂落魄地望着他深深眷恋热爱却又狠狠欺骗他的男人,凝固成一座荒园中的墓碑。熊胖鼻青脸肿,下巴上挂着两道血淋淋的长龙,连滚带爬上去抓住他,流泪哀告:“灿灿,你相信我,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啊!”
徐灿怔怔地凝视他,时间像驮在蜗牛背上,数秒如年,一两分钟后他伸手拉开熊胖抓住自己胳膊的手,动作缓慢但决绝有力。
“你别说了,我不是傻子,事情究竟怎样已经很清楚了。熊凯,没想到你会这样对我,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居然都是在演戏,你真是个可怕的人。”
他的声音飘飘荡荡,仿佛抓不住的棉线头,把熊胖的心都抽走了,即刻软膝跪倒,抱住他的双腿哭嚎:“灿灿你原谅我啊!我是真心爱你的!跟林畅才是逢场作戏,而且,而且我从没跟他上过床,这点我可以找他回来对质!”
他口不择言地表忠心,俨然是向主公求免死罪的叛臣,孟想以前就觉得徐灿这种在情路上受过欺骗的人覆车继轨以后会决然分手,这次又不幸被他料中,徐灿旧伤复发下只觉痛心绝气,过往的恩爱就像一场笑话,看戏的人无不戳着他的脊梁骨,嘲笑他的愚蠢单纯,而骗子在事败后还抱赃叫屈,妄想继续绑架他演这出闹剧,他就是面团脾气海样的肚量也受不了这样的屈辱。
熊胖抱腿哭求不久他恨恨地挣扎起来,甩开他转身奔跑,熊胖腿跪麻了不能及时追赶,趔趄晃荡地在地上连续打滚,声嘶力竭呼喊爱人的名字。梁美娟只顾心疼儿子,扑过来扶抱,孟想反应还算快,替他出门追赶,却错过了下楼的电梯,走安全通道也没能追上,赶到医院大门口,但见道路四通八达,路人缕缕行行,徐灿已如沧海中的一粒粟米,不知随波何处了。
第52章算账
当晚孟想回家时仿佛战败国的被遣返士兵一样嗒然若丧,顾翼比他早回,见状已心中有数,不忍再刺激他,次日才婉转套出供词,得知徐灿出走,他和熊家母子为找人满城乱奔了大半天,至晚仍一无所获。
“怪不得你昨天一回家就蹲在电脑前看屋子的监控录像,徐灿回来过吗?”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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