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马褂浮想

    传说皇帝当政年代，一天，老佛爷的精神头特别好，灵机一动，突然决定要赐宴请各国使节。于是下旨李鸿章大臣操办，并交代一定要摆出大清国的气派，决不能丢了大清国的脸面。

    李大人不敢怠慢，立即召开军机处大臣密议，大门紧闭，二门幕帘重垂，速速商量如何操办国宴大事。

    各国使节收到请帖后也一片欢腾和忙乱，不知道中国人的理数，怕万一丢了“咱们洋人”的面子。于是请去遗老们指点，习宴三天，操练了各种姿式，拿筷子的动作，和如何坐相，如何站相，如何行礼，如何猜拳敬酒等全套大清国的赴宴规矩。

    临行前，老辣的英国使节突然倡议：大清国规矩特多，怕挂万漏一。传说有位老王爷亲临陪宴，他一定会紧紧地盯住老王爷的礼数，然后相机行事，请诸位看着我，一举一动照着来，绝对万无一失。黄头发蓝眼睛们异口同声的称赞英联邦使节的老辣和干练，个个呼连ok！

    酒宴本来十分顺利，不料酒过三巡，那老王爷不知是因为高兴，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年纪大了又喝多了酒，双手竟颤颤巍巍起来，夹着海参鱼翅时，竟把鱼翅抖落进了酒杯里。

    那老辣干练的英国使节想，那位遗老竟然忘了教我们这一招，险些在中国人面前丢脸，幸好先和大家打过招呼。于是便一一模仿，颐指气使，领着德、法、意、葡等国使节也把粉丝颤悠悠的抖落进酒杯里去。

    说时迟，那时快，王爷看见他们也把鱼翅抖落进酒杯，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得将两丝鱼翅从两只鼻孔里刺溜一下喷将出来，如同双龙戏珠。

    “no，no！”诸国的使节们吓得大惊失色，站起来立即离席：“我们没有操练过这样的技术，你们的老人还没有教过我们！”

    李大人回宫后如实禀报，笑得老佛爷前仰后合，大清国没丢脸，倒是让洋人出了个大洋相。老佛爷两片红红的嘴唇一碰：“赏李鸿章黄马褂一件！”

    李大人得黄马褂的事不只一次，这次是真是假，不得而知。70年代末，我和李大人的孙子曾有一面之交，其实何止一面，开会时天天见面，但面而未交。所以也不便问是否真有其事。

    那年代人人都还心有余悸，问人家的家史岂不给人家添堵。没听说过那时有首顺口溜吗：龙生龙凤生风，老鼠生儿打地洞。况且，人家当年兢兢业业，还曾“赏赐”给他一顶“右派帽子”人家已经够心焦的。这顶帽子也许还和他爷爷的地位有点关系呢。

    看过电视剧喜来乐的人都知道，得来一件黄马褂是多么荣耀的事。喜来乐得了黄马褂后，毕恭毕敬地供在神龛上。倒是那个不懂事的徒弟占了许多便宜，他偷出来穿在身上，大摇大摆、耀武扬威，惹来街上行人惊奇而又羡慕的眼光。

    这徒弟来到餐馆，看中甚么便吃甚么，谁敢找他要银两，白白的吃，白白的喝。餐馆老板心里好不乐意，却又无可奈何，那黄马褂是代表老佛爷的。

    那时的老板真没有眼光，以为别人白吃了他的。若能学现在的时髦和新潮，在大门口写着：“某某明星歌星来本店就过餐，和经理握过手，说过菜好吃”大水牌上也写上：“穿黄马褂的人曾经上过门，而且吃得津津有味，满嘴流油”把一块大水牌放在大门口，那餐厅一定十分火爆，挤破店门大发其财了。

    妒忌喜来乐的御医听说他徒弟把黄马褂穿上街混吃的去，便风风火火地来，说是要“顶礼膜拜”实际上是找喜来乐的茬，非要亲眼拜见那件黄马褂。

    喜来乐辞谢不成万般无奈，火烧眉毛之际突然灵机一动，寻来块颜色近似的屁股帘子，高高举在头顶上，让权贵们远远地对着屁股帘子跪拜了好一阵。

    他们看不清楚又不敢近前细看。无可奈何愤愤然而去。喜来乐才一块石头落地。

    黄马褂和老佛爷的皇朝早已一同寿终正寝，现在时兴大红花、奖状、证书、奖金、称号，然而这些都没黄马褂光彩夺目。

    那时没有飞机，没有惊世骇俗的英雄，要不然，穿件黄马褂去欧美和亚非拉各处转一圈，那可是比喜来乐的徒弟在前门大街摆谱，要风光百倍千倍万倍，何止是吃得满嘴流油满面红光。

    有诗云：“事经百年已是旧，到了千年又觉新”现在人们颇爱旧的、古的、传统的，比如古宅、老街、旧院等，旗袍、礼帽、大褂等也越来越吃香起来，连那些洋皇帝们也爱穿上大褂，来津津有味，精气神十足。若哪天黄马褂登上社会舞台，建奇功立大绩者穿件黄马褂回家，不知家里的老夫人和太太、公子、千金，会有多么的惊喜。

    如果特别优待人家国家领导人，一人发一件黄马褂给他们带回国去，那些洋领导人的太太小姐们，定会高兴得三天三夜也睡不着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