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马具铸造之法岂不是凭空得来?”
周谦心中不由叫苦,他确实是直接从陈珏那里要的制造之法,他想要否认又怕廷尉已有证据,只得道:“铸造之法实是从陈珏手中得来。”
此言一出,殿上众臣纷纷哗然,窦婴站出来道:“陛下,马具之事正如周谦所言,虽与匈奴人有利,然则于大汉亦是益处颇大,望陛下明察。”他虽然早就收到陈珏所赠的一套马具,然而他也不是迂腐之人,心知欲救周亚夫和陈珏就先要保证自己不能被牵连在内,是以选择暂时隐瞒此事。
这时一个小黄门匆匆走进宣室殿禀报道:“陛下,太子家令陈珏在外等候。”
天子沉声道:“宣。”
不多时,陈珏在两个卫士的带领之下走进正殿,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行到天子御座前不远处,他面色沉静地道:“臣,太子家令陈珏,拜见陛下。”
天子挥挥手示意起身,群臣见陈珏不卑不亢的样子神色各异,其中侍御史周直的表情古怪之极,他不比张欧的俯仰无愧,方才弹劾陈珏之时胸有成竹,此时见正主一来心里便有些紧张,稍后想到背后那人信誓旦旦的保证之后才勉强镇定下来。
先前张欧已经将应该问的事情尽数问了个遍,陈珏入内之后张欧又问了几句,陈珏所答与周谦所说并无一丝谬误之处,张欧知道他的职责到此为止,便也不再说话。
天子的视线从群臣的脸上扫过,陈珏到来之前宣室殿中虽然热闹,然而分量最重的丞相刘舍还一句话都没有说,一向因谨慎而受天子信任的石奋石建父子也一直沉默不语,中大夫令直不疑则静静地看着陈珏,目光深邃。
这一看之下,天子心中有数,满面威严地问道:“陈珏,你有什么话说?”
陈珏躬了躬身,随后目视前方,朗声道:“臣无过!”
这句“臣无过”掷地有声,一时间,宣室殿上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直直地往陈珏身上而去。
天子轻喝道:“你想清楚了再说话,今日之事,可不只马具这一桩。”
陈珏不理周遭各式各样的目光,道:“谢陛下,然臣自认并无行差踏错,素来行得正坐得直,一不敢触犯国家律法,二不敢有违忠孝节义,无论有多少事情,臣问心无愧。”
此言一出,殿中许多生性正直的臣子暗自点头,天子也微微颔,转而对周直道:“你且把你要弹劾的那些事说来。”
周直定了定神,将那些弹劾之言又说了一遍,随后昂然道:“陈家令,这些可有丝毫不对之处?”
陈珏对于周直所说诸事早就心中有数,当下清越地一笑,侧视着周直道:“此话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当真冤杀陈珏。”
天子轻哼一声,道:“何谓真何谓假?”
陈珏道:“臣与女子临街而饭为真,行为不端为假;陛下有令,臣日日记在心上为真,抗旨不遵为假;放新农具命农夫用于田地耕作中为真,断人生路为假;臣与小嫂相识相熟为真,苟且之事为假。”
陈珏连续用了四个真假,乍一听倒显得气势十足,周直心知关键时刻到了,说道:“自古以来,农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你强行命乃父封地农户减少耕作时间,怎地不是断人生路?且男女授受不亲,岂有小叔与兄长侧室相熟的道理?”
陈珏目光一凝,淡淡地看了周直一眼,道:“农具恰如白纸,难道陛下下旨以纸代牍也是断所有读书人的教化之道吗?”顿了顿,陈珏又抬头道:“陛下,大汉连年天灾,纵有陛下与贤臣兢兢业业施行仁政,对于黎民来说终非长久之计,臣之所以命农户使用新农具,其意在于尝试增加米粮岁收,减少民力损耗。”
周直张口欲言,陈珏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再一次开口道:“臣亦知新农具效用难测,早就放金银给试用之农户,断不会让农家有冻饿之虞。至于臣那小嫂”
“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权也。礼法不外人情,臣幼时曾大病一场,全赖当日还是家中侍婢的小嫂尽心照顾方得幸免,臣岂能为避人闲话而疏远小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