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以前的决心誓言还真可笑啊。
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更好的生活。
我已经努力了,但现实,将我最后的一点棱角抹去。
凌晨五点,我从夜班下班,换上衣服之后离开厂子,沿着回家的路慢慢走着。
路过一贯一早出摊卖早餐的小摊儿,我买了两根油条和一杯豆浆,拎着回到了出租房内。
只是这早餐还没来得及吃,我就倒在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两点,我看了眼时间,觉得有些懵,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睡了这么久。
外面有噼里啪啦施工的声音,我走过去将窗户打开,一阵土灰就飞了进来,吓得我赶紧又给关上。
放在桌上的油条和豆浆早就已经凉透了,油条倒是无所谓,凉透的豆浆还是不能喝,上次我逞强喝了一杯,拉了一天一夜的肚子不说,没去上班连满勤奖都给扣掉了,得不偿失让我实在懊悔地很。
今天好不容易有一天的假,简单吃过些东西之后,我就靠在铁架子床上翻看着手机找兼职。
正式的工作是不会用我的,郑家在南城的势力,到底还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除了玩具厂的这份工作,我几乎再找不到其他的出处。
但是这份工作太辛苦,赚的钱又不是很多,想到用钱的地方,就由不得我安然下去。
找了大概两个小时的时间,唯有一份公关助理的工作还算不错,薪酬也合适。
工作的时间是在晚上,等我从玩具厂下班之后赶过去也来得及,而且我尽量争取少替一些夜班,说不定也能都协调好。
只是工作的地点是在本市的一家有名的夜店。
那里我也去过,是什么场所也知道。
所谓的公关助理,名头好听,实际上只是打杂干体力活的差事。
有时候……即便是跟客人冲撞了,受委屈的人往往也都是这类兼职工。
但是有什么办法,钱啊,我需要钱。
当天晚上,我就按照地址去到了应聘的地方,还特地换了身相对干净年轻的衣服,走到门口。
我还没走进去,就有两个保安模样的人将我拦下。
我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穿着,接着抬起头,鼓足勇气说道:“我是来应聘兼职的。”
保安将我带到了里面二楼的一间小房间,里面坐着一个三四十岁模样的女人,化着很浓的妆,衣服倒不是很暴露。
“云姐,招的小时工到了,你给看看啊。”保安扬着嗓子吼了一声,接着转身就离开了。
被称作云姐的人抬起头,看了看我,然后皱皱眉头说:“几岁了?”
我抿了下嘴唇,答道:“三十。”
“嗤。”云姐笑了一下,看上去似乎觉得很好笑,“这么大年纪还出来跟小姑娘抢什么饭碗啊,快走吧,我们这里不用超过二十五岁的女人。”
我又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压低声音道:“我其实很能干的,也很激灵。年轻的小姑娘是好看,但是有时候总会出些差错不是,我不会,我一定好好干。”
就算是在十几年前还在农村的罗愫,也做不出这样祈求的低姿态,更何况还只是为了一份看上去不体面的工作。
但是十几年后的罗愫却这样做了,没有其他的原因,钱,我只需要钱。
曾经有几个亿在我手上的时候,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可高兴和激动的,但是当口袋里常年只有几十块的零钱时,我才真切地体会到,这个世界哪是那么容易的,活下去都很难,更何况是活得洒脱又自由。
云姐听完我说的顿了一下,又上下打量了我几眼,似乎在考虑我说的可能性,也评估我身上是否有自己说的这么好。
过了大概几分钟的样子,她终于站起身,来到我面前,微微低下头看着我的眼睛,轻启红唇说道:“好,就让你在这里试着干两天。但是记住不能去前台,只能在后面帮着干活。”
“是是是,谢谢云姐。”我连忙道谢,对这个结果也相当满意。
结果我说完之后云姐又笑了,似乎笑得比原来还开心:“算了算了,别叫我云姐了,你看上去可比我老多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要……用真名吗?”我眼睛闪烁了一下。
“哟,这没有头牌的脸蛋和年纪,倒有头牌的派头了。放心,我们这里不是什么吃人的地方,稍后也会跟你签协议,你不告诉我真名,我怎么给你打钱呀?”
“我要现金……”我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连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果然,云姐又笑了,在这间狭小的房间内回音很大。
这个时候的我跟她都没有想到,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竟能成为彼此最深最坚实的那个依靠。
而最终,这个依靠,还是离我们慢慢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