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周周终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余周周!”
那一刻余周周是很开心的。她知道自己终归还是很期待的,虽然假装着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她不知道为什么对自己也要假装天下太平。
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想笑就笑,想哭就哭。
余周周不知道,她失去的,是小孩子最美好的特权。
“周周,我……”林杨把手撑在膝盖上喘粗气,“我们老师让我去跑腿儿,体活课都不让我上,我好不容易才,才……”
“哦。”她点点头。
林杨终于把气儿喘匀了,才发现眼前的余周周有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她好像……比平常要平静。
这也算不对劲吗?
林杨顾不得,他有急事跟她商量,“我爸妈跟我说最近这附近有高年级劫道,很不安全,不让我自己回家,他们每天开车来接我。我求了他们半天,结果昨天我妈都发火了,硬是把我拽走了。你自己一个人走多不安全,我跟我爸妈说,反正咱么两家离得近,你以后也跟我一起坐车回家吧,好不好?”
原来是这样。余周周有一刹那的欣喜和如释重负,然后下一秒,她过分聪明的小脑瓜告诉她,事情不对。
就像昨天,蒋川说,我爸妈“也”让我离你远点。
余周周歪头问,“那你爸妈怎么说?”
“我爸妈?”
“你说要我坐你家的车,你爸妈怎么说?”
林杨动了动嘴唇,然后沉默了。
林杨记得昨天妈妈被他烦得不行,最后突然朝他吼,“你怎么那么多事儿?!消停点行不行?”
而爸爸,语气仍然温和,但是说的却是,“杨杨,这两天倩倩和蒋川想到家里跟你一起上钢琴课,以后爸爸可能要一起接你们三个小朋友,车里恐怕坐不下。而且,我们不认识余周周的家长,这样贸然接送人家的孩子,恐怕她爸爸妈妈会有意见的。”
好像有道理,但又很别扭。
林杨觉得自己的爸爸妈妈不喜欢余周周,突然之间。可是,他怎么可以告诉余周周呢?何况,自己的爸爸妈妈是那么好的人,他们怎么会做错事呢?所以……所以……林杨觉得自己的世界一片混乱,他只能跑过来告诉余周周,即使现在事情乱了套,至少……
至少他心里没有乱套。
林杨的沉默在余周周心里是不同的意味。
果然,是让你离我远点,是吗?
“我妈妈会来接我的,”她说,“林杨,谢谢你的好心。”
谢谢你,余周周想。你还能来找我,已经很好了。
已经够了。
“周周……你撒谎。”
“我没有。”
“你撒谎。”
余周周安静地看着林杨,她的面无表情让林杨开始觉得害怕。他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余周周。
“所有人都撒谎,林杨。”
林杨只觉得心里莫名地酸涩,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大的危机。
“对了,你等我一下。”
余周周匆匆跑回班,从书包里掏出64合一的卡带。
“给你的。”
余乔知道会哭的吧……余周周摇摇头,把哥哥的形象从脑海中抹去。
“……我不能要……谢谢你,我玩一阵子就还给你吧,要不我们换着玩,一人玩一个礼拜好不好?”林杨果然喜笑颜开——只是这次的快乐不再那么纯粹,而有了些惶恐和讨好的意味。
“不用了,”余周周背着手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洋。
“林杨,我再也不想跟你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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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台插销上的红气球,终于慢慢漏气成一个小小软软的椭圆体。余周周把它摘下来,放进床底的饼干盒子里面。
她跑到熟睡的外婆的房间查看输液的盐水瓶,然后去喊妈妈,该拔针了。
余周周站在一旁,看着妈妈把盐水瓶从铁架的网兜上取下来,放在桌边。
空空的瓶子,里面是澄黄色的液体。
余周周忽然想起圣水,她用这样的瓶子装满了清澈的自来水,然后翻越魔界山,去拯救秋冬之神和春夏之神。
她想起林杨问她,后来呢?
后来?
后来他们在一起了吗?
应该……没有吧。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