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眼印象一般般,身量不高,偏瘦,最多也就一米七五的样子,但走近了瞧就察觉出不一般来。果不其然,明珠台里永远不缺漂亮的人,就像四月天不缺花儿,满仓满廪的都是鲜艳。下巴颌儿稍显尖了点,但肯定上镜,五官特别精致,有几分骆优的意思。这个漂亮男孩先管老陈叫“主任”,待瞥见了刑鸣就乖乖巧巧地喊了一声“师父”。
刑鸣没想带徒弟,便在老陈面前装得受宠若惊,连称不敢。教徒弟这事儿,在他看来比重挑《明珠连线》的大梁难多了,倒不是觉得自己不堪为人师表,而是嫌烦。
“这孩子叫南岭,这一批实习生里最出挑的一个。”老陈笑吟吟地介绍,“网络票选的国民校草呢。精通好几门外语,还是校园十大歌手。”
这个南岭也很会来势,不骄矜不显摆,反倒说自己是刑鸣的粉丝,基本每一期的《明珠连线》与《东方视界》都没落下。
“挺机灵的。”对方显然不是阮宁那样缺心少肺的愣头青,刑鸣对这新人还算满意,也就不再推三阻四,“如果不怕累又不怕苦,那就跟着我吧。”
出了陈主任的办公室,打算带着新人回自己的地盘,正往电梯那儿走着,老远就看见一个人。
刑鸣突然打住脚步。慌了神。虞台长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威严英俊,当然在哪儿都引人瞩目。刑鸣的本意是自此你是领导我是员工,桥归桥路归路,但明珠台再大也不可能老死不相见。哪怕实习主播与台长,也总有碰面的时候。
这不就碰上了?
虞仲夜身边跟着一个倭瓜似的男人,好像就是农业频道的负责人。明珠台锐意改革这三年,也不是每回改革都卓有成效,比如这回,迫于收视压力与全民娱乐的大风向,好好的聚焦三农问题的节目被改成了农民工选秀,结果老观众不满意,新观众不买账,收视率反而大不如前。虞仲夜正为此事批评他。他们看似也要搭电梯。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地朝着对方走过去,刑鸣心惊肉跳,躲也不是走也不是,如临大敌。
老陈这时候也从办公室里出来,看见虞台长,便快步跟上,说自己正有事汇报。
老陈问虞台长,我今早看见老林了,虞叔又把宾利换成大奔了?
虞仲夜道,换了。
老陈知道虞台长素来不喜高调,却也惋惜,也就宾利衬得上咱们虞叔啊,怎么就换了呢。
电梯来了。
刑鸣不敢进去。在电梯这么狭小的空间里肩肘相挨会令人心生浮想。他表现得很谦恭,上身微弯,示意领导们先走。
见刑鸣杵在电梯门口不动,老陈招呼刑鸣:“进来啊。”
刑鸣同样不敢直视虞仲夜的眼睛,只一动不动,恭恭敬敬等在电梯外头:“我等下一趟。”
“师父,电梯还空着呢。”
南岭似乎不想放弃这个跟台长套近乎的机会,被刑鸣冷声冷气地打断:“我说了,下一趟。”
刑鸣其实瞧得明白,这南岭和当时的自己一样,自恃一点姿色、才情与聪明,恨不能便如雨后之笋,鲲鹏之翼,一逮着机会就要冒头,就要展翼。
不安分。不安分其实不是好事。
虞仲夜朝刑鸣瞥了一眼,眼里好像有他,好像又没有,他转而看了看被刑鸣呵斥的南岭,眼神蓦地亮了亮,问老陈:“这是新面孔。实习的?”
老陈摁着电梯门不让关上,点头附和:“中传的高材生,今年实习生里最拔尖儿的,先天条件出众,基本功也扎实,微博上火着呢,前阵子闹得很欢腾的那个‘国民校草’的网络票选,他得第一。”
“国民校草,”虞仲夜又看南岭一眼,轻笑,“好大的来头。叫什么?”
“虞叔,我叫南岭,‘越岭向南风景异,人人传说到京城’的那个南岭。校草什么的,都是网友们闹着玩儿的。”南岭不但表现得礼貌谦虚,还挺会给自己攀关系,“虞叔,我打小的梦想就是加入明珠台,我能管您叫‘老师’吗?”
“名字不错,但普通话不标准。”虞仲夜没答应,只问,“四川人?”
“四川,自贡。”南岭点了点头。他说话确实带点“川普”的味道,但也真就一点点,刑鸣方才就没听出来。
“都说川渝的水土养人,果然。”虞台长看着心情着实不错,笑意加深,一双深长眼睛也流露赞赏之意,对这名叫南岭的实习主播说:“跟着你师父好好干吧。”
他没再看刑鸣一眼。
老陈松了手,电梯门合上了,虞台长也走了。
听见一声对方亲口说出的“好好干”,至此,那只靴子终于落地了。
刑鸣先给李梦圆打电话,确认她周末哪天休息,便约她去探望夏教授的夫人。
刑鸣又给阮宁打电话,让他安排实习主播熟悉工作环境,顺便问问大伙儿的时间,他要请客吃饭,就当为新人摆宴接风。
挂了电话,他的心情无比光明。雨收云散,该过去的似乎终于过去了。
第6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