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一耳光,“看我这张嘴,大人,是这样的,我有个小姑子叫牛三娘,她五年前嫁给了吕家村的吕达,我这小姑子一向身子骨健朗,可没想到前两天突然就暴病身亡了!我们越琢磨越不对,我这小姑子这些年没痛没灾的,前段时间还从乡下挑了一百斤米到县城里卖,怎么说走就走了?所以我们怀疑她死的蹊跷,觉得她是被人害死的!”
牛大郎这时候也插话道:“之前我这妹子还到县里瞧病了,说是得了什么肠辟,还给开了药,可半点用处都没有,没几天还是走了。”
牛家人一家子都来了,牛家儿孙辈都是男丁多,就得了牛三娘这么一个闺女,平时最是疼得厉害。而且牛三娘为人勤快豪爽,牛家媳妇们对这个小姑子也很是喜欢,而小一辈的也非常喜欢牛三娘这个虽然不够温柔却很有意思的姑姑,这时说起牛三娘大家都忍不住落泪。
庄重扫了牛家人一眼,牛家人特征很是明显,老的小的都一个模子出来的,可依然开口问道:“牛三娘的丈夫可在此?”
牛大媳妇撇了撇嘴,没好气道:“哼,他还想拦着我们别过来报案,说什么这都是命,别扰了大人您,到时候还要被罚。呸!要是我家小姑子真是被人害死,只要能让凶手偿命,就是我们每个人都挨上五十大板我们牛家人眼睛也都不眨一下!我说他啊心里肯定有鬼!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平日里最是嫌弃我家小姑子,我家小姑子没了,怕是刚过头七他就想要娶新的了!”
牛大媳妇越说越激动,不愧是平日里张罗生意的,一张嘴跟炮仗似的噼里啪啦,那么一长串话一溜功夫就给说完了,还让人听得明白。
牛大郎瞪了她一眼,“胡说什么呢!”
牛大媳妇一脸不忿,“本来就是,那吕达仗着自己读过几天的书,就以为自个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平日里都不屑与我们这些粗人来往。可怜我那小姑子,每天忙里忙外的伺候,竟是半句好都没领到。”
“这事怎么没听她说过?”牛大狐疑道。
牛大媳妇白了他一眼,“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虽然咱们家不是这样,可小姑子也不好说这些让你们担心啊。这些都是我瞧出来的,你们这些男人一个个粗心得不行,哪里会看出这些。要不是小姑子让我别跟你们说,我也担心咱们插手他们会闹得更厉害,毕竟小两口的事还真不好别人插手,否则我早就让你们打上门去了。”
牛大瞪圆了眼,实际上他也感受到这个妹夫对他们的冷淡,平日里极少走动。可他想着他们这些粗人跟读书人也没啥好说的也就不太在意,再说了自个妹子的性子爽利,也不怕被欺负,没想到还是受了委屈。
牛父在一旁叹气,牛母道:“行了,这时候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这可是在公堂上,别把县太爷给唐突了。”
这时一群人才想起他们身处何处,之前来的时候腿肚子都有点打架,没想到进来了不知不觉就聒噪了这么长时间。这其实也是庄重故意为之,并没有正式升堂,否则那些皂吏敲着木棍齐声说‘威武’那阵势也足够让人冷静。
庄重在一旁听得差不多,这才开口道:“之前给牛三娘治疗的大夫有哪些?”
牛父道:“就让县城安寿堂的的宋大夫看过,宋大夫是我们梅县里医术最有名的大夫,医术高收钱少,我们梅县人有个头昏脑涨的都喜欢去他那看。”
庄重命人寻来宋大夫,宋大夫早已得到消息,所以一听被召入衙门,很快就赶到了。
“参见大人。”宋大夫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者,在大佑已经是高龄了,可依然步履轻盈矫健,看不出老态。
“宋大夫无需多礼,你可还记得牛三娘去你那瞧病时是何症状?”庄重问道,这时候他已经换下官服,原本面容就长得白净谦和,很容易让人产生亲近感,说话也没有那般不自在。这般做也是为了减少彼此的距离感,让对方更容易说出一些平时不太注意的细节,这些细节往往是破案的关键。
宋大夫叹道:“三娘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说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寻我瞧病,没有想到竟成了最后一次。”
这话一落,牛家人又是一阵悲痛。
宋大夫说完这话才又道:“三娘到我那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脱了形,她这病来得突然,当时我问她,她说是头一天还好好的,第二天下午开始就腹痛腹泻,尿频尿急还恶心呕吐,在我那就那么一会功夫就吐了好几次,还上了好几次茅房,说是在家一天都要上□□次,全都是呈现墨绿色水样。我当时也瞧不出什么,只是症状像是肠辟,就给她开了这些药。”
宋大夫将药方子递给庄重,“这方子是我平时治这肠辟惯用的,只是根据症状改动一下剂量,平日最是管用,可这次……哎。”
宋大夫脸色十分难看,虽说他可以肯定牛三娘不是他治死的,可是他从医这么多年,从不曾遇到这样的事。他平日治疗肠辟最是拿手,没想到这次踢到了铁板,竟是连一点作用都没有,实在让他惭愧至极。
庄重并不懂得中医,便将方子递给童师爷,童师爷看了一眼,给他使了个眼色,表示这方子并无问题。
庄重命人收拾一番,带上自己的家伙前往牛三娘家。只有看过尸体才知怎么回事,若不是在这里验尸比较麻烦,又没有足够的仪器,否则他第一件事就会去检验尸体,尸体会更直观的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庄重和牛家人一同赶到吕家,却见不到一个人,灵堂里的棺材也没了。牛家人急了,寻了个村民询问怎么回事,人都哪里去了。
村民认识牛家人,一见到他们不由叹道:“你们怎么才来,都误了时辰了,现在怕是已经下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