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开口。
“好多了。”夏绿道。
其实此刻身体仍然虚弱,熬夜挂水造成的四肢乏力和精神恍惚并不能因为补了一觉而立刻消失,整个人不在状态。
“真的好了?”丁潜不大相信,“你不能熬夜,一熬夜就头昏脑涨,再加上打了针,身上能好受?”
夏绿心头一阵骤紧,细心的他什么都知道,风里雨里,他有着令人温暖的小宇宙。低下头,外套上有他暖暖的气息和体温,她贪恋地嗅一口,他的味道像雨后的青草,淡而清爽,眼睛不自觉又看向他。
这回,丁潜注意到了,目光迎向她,莞尔笑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还能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夏绿听了这话,心里像起了一层暧昧的云雾,有点兴奋,又有点使坏的心思,脱口而出,“那你记不记得,我小的时候,你老说我是野丫头,还说我又黑又瘦。”
丁潜愣住了,一时间没领会姑娘家顽皮的小心思,以为这丫头隔了多年还记仇,不禁有些怅然。她该不会是以为,他是因为她变白变漂亮了才会喜欢她的吧。
雨水不断滴在路旁的水洼,溅起水花,丁潜半卷着衬衣袖口,一只手打着伞,另一只手插在裤袋里,举手投足潇洒随性,可是,夏绿也没忽视他表情深处隐藏的那一点清冷之意,看得出来,他表面上虽然云淡风轻,可并不真正开心。
他沉默的时候,会传递出一种非常冷峻淡然的男性气质,夏绿无声地跟在他身边,头一次用一种单纯的、欣赏异性的目光看着他,心底流淌着奇怪的情绪,仿佛心里原本就有一朵待开的花,忽然得到了甘霖浇灌,快要绽放了。
男人是不是都是这么奇怪而复杂呢?
夏绿并不知道是自己一句玩笑话让他情绪低落,心里还在情不自禁地想,她认识的男生不少,可大多数和丁骥差不多,直来直去,就算有点小心思,也不深沉,像丁潜这样把真实情绪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她有点猜不透,还有点心疼。
“打完针跟我回家,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你就没事了。”丁潜眼看着身旁有辆车经过,怕车轮带起的水溅到夏绿,用身体挡住她。
走过雁园无名湖畔,夏绿停了停,指着不远处,“我们去看看景?”
丁潜很意外,但不是意外她病中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而是她态度上忽然的转变,但是他很聪明的没有多问,少女的心事,又岂是旁人能猜得透的?
夏绿走到湖边,蹲下看地上的青草,见青草叶尖滚动着水珠儿,蜗牛在泥土间蠕动,指给丁潜看,“你知道吗,蜗牛是世界上牙齿最多的动物,有差不多26000颗牙齿,叫做齿舌。”
哦?丁潜惊讶一声,他还真不知道蜗牛有这么多牙齿。
夏绿蹲在地上,继续道:“雨水灌到蜗牛壳里,会冲淡它螺壳开口处的黏液,这时候蜗牛就会清醒,所以下雨天蜗牛特别多,都爬出来散步。”
一滴眼泪珠儿滴在草叶上,她赶忙用手抹抹眼睛,不让那一片水雾模糊视线。
“我只知道,蜗牛是雌雄同体。”丁潜也蹲下替她打着伞,注意到她的鞋,这么多年,她一直穿匡威,从那时候他第一次送她这个牌子的鞋开始。
夏绿抬头跟他笑,“虽然是雌雄同体,但大部分也需要同旋向互相交换精子才能产卵,交尾过后,两只蜗牛都能产卵,但是它们产卵时间特别长,以至于好多蜗牛产卵时虚脱难产而死。”
“什么叫同旋向?”丁潜问。
夏绿道:“就是它们背上螺壳的旋转方向,有左旋也有右旋,必须是同旋向的才能交尾,不同旋向的会产生生殖隔离。”
丁潜万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天气蹲在草地上和她谈论蜗牛的生殖问题,看着地上那两只爬得很吃力的蜗牛,好不容易爬到一起后,互相碰碰触角,开始头对着头尾对着尾,不禁笑了笑。
“走吧,下面就没什么好看的了。”夏绿站起来。丁潜也站起来,跟上她。
“地中海旅行你去吗?”
“去啊。”
干嘛不去呢?夏绿心里默默地想。
“上回找你去吃饭,怎么不去?知道你喜欢荷风轩的菜,我提前了好几天订包间。”丁潜语气失落。
他终于问了,夏绿整了整思绪,努力想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学校让我们清理会场,给我们送了盒饭,我跟同学一起吃,正好又没带手机。”
好吧,那天情况是有点特殊,叶小舷也在,夏绿不好意思去情有可原,丁潜放过这一节,又问:“这些天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短信也没有,就连生病了也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