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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理智告诉他,自己此刻正躺在秋山别墅的客床上;然而还有另一种奇怪的幻觉,让他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北京的家中。
在理智和幻觉的不断交替之间,他看见了一道影子从门缝闪进来。
陆离甚至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睁开着眼睛,可他就是知道,来者一定是沈星择。
沈星择已经走到了床前。他好像还是晚餐时的打扮,卫衣眼镜、垂着温柔的刘海;却又似乎西装革履、衣冠楚楚,一副刚捧起金琮奖的派头。
陆离努力想要变得清醒一点,至少把眼前的人看个清楚透彻。可是梦魔或者嗜睡的药性已经将他彻底地魇住了,连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他分明看见前一个温柔的沈星择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可才眨了一眨眼,椅子就空了,换成另一个衣冠楚楚的沈星择,直接坐在他身旁的床沿上。
“小离你听我说,我所做的一切,真的都只是为了你好。”
这个沈星择俯身低语:“我只离开了你一年半。你就把自己搞成这副德性。现在的你没有家人、没有钱、甚至没有健康,应该怎么办、又还能怎么办……我绝对不能再离开你了。你是我的责任,我会保护你的……所以别再去想演戏的事了,现在这样难道不好吗?”
不好,不好!
陆离努力摇头,张口急欲辩解。突然间,沈星择又变成了那个温柔的沈星择,坐回到床边的椅子上,活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你到底是谁?”
许久的静默过后,这尊雕像发出了一声质问。
我是谁?
陆离在心里咀嚼着这个问题,又在心里做出回答:我是陆离啊,一直都是陆离,真真正正、如假包换的陆离。
可他还来不及将这个答案说出口,沈星择又变成了那个咄咄逼人的沈星择。他俯下来压住了陆离上半身,压得透不过气。
“我不会放你走的!”他的声音像是翻滚在野兽喉咙里的威胁,“我给你安排的向来都是最好的。你好好想想……当初如果不是我,你会孤独、寂寞、饱受贫穷和病痛的折磨,甚至早就已经死在了医院!”
不,并不是这样的,毕竟天无绝人之路——陆离要挣扎要反驳,可惜身体依旧不听使唤。何止于此,就连他高烧散出的热气都被困在了两个人中间,氤氲蒸腾,带着一股闻不见的浓烈麝香气息。
得不到回应,沈星择就开始向陆离的身体索要答案。他噬咬着他的脸,从颧骨最高处慢慢向下折磨,一口叼住陆离的嘴唇,用犬牙来回研磨。
但这并不是终点,蹂躏还在继续下沉,路过喉结的时候流连了几秒钟,下一站就隔着胸前那层单薄的皮肉和肋骨,一口“咬住”了陆离的心脏。
陆离觉得自己要死了,整颗心血淋淋地,要从胸腔里完全暴露出来。同时暴露的,还有深藏在心底里的种种隐秘。
而就在他觉得自己彻底被杀死之前,那个温和的沈星择又坐回到了床边的椅子上。
“小离,是你回来了吗?”
野兽的声音成了幽灵的呓语:“或者,我看见的只是你的一道影子。”
没有了沈星择的禁锢,郁积的潮热之气开始升腾散去,而寒气则蜂拥而至。冷热的交替刺激着陆离脆弱的神经。他开始痉挛,起初是右腿,然后是手臂,真实的疼痛打破了精神层面的自我束缚,他动了动干燥的嘴唇,发出支离破碎的呻吟声。
沈星择的形象又一次变得模糊起来,像是水中的倒影被涟漪打散。
痉挛和药物已经将陆离折磨得奄奄一息,在意识陷落的边缘,他感觉到有一个异常温暖的掌心落在了额角上,轻轻摩挲着。
抽搐立刻停止了,他的身体就这样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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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夜的休息,陆离的病情逐渐开始好转。
他觉得昨晚上似乎做了一个梦,梦见不同时空中的两个沈星择同时出现。而醒来的时候,床前并没有椅子,门也好端端地紧闭着,不像有人来过的样子。
今天剧组不开工,但闹钟依旧在设定好的清晨响了起来。陆离这才记起昨晚没有询问沈星择今天的起床时间。他正想赶紧给酒店打电话更改早餐,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阵门铃声。